数日不见,又是因着这样的情形而期盼,这种等待,便分外煎熬。
时间如同被拉长,一眼望不到头。
为了不耽搁分毫时间,顾玉青并没有在屋内等候,而是选择了萧煜回府第一眼便能见到的位置,二门处的门房旁。
日落之后,呜咽的北风倒是停了,可天空开始零星飘起夹了雪花的雨滴。
冰冷刺骨的液体混了如棉絮的雪花,沸沸扬扬,洒洒落下,纵然传了厚实的大氅,顾玉青还是冷的手脚发僵,嘴唇一片乌紫。
终是在华灯初上时分,萧煜满面风尘,仆仆归来,进门一眼瞧见顾玉青,本就因着高达所禀报之事而凝重的脸,登时就涌上震诧,几乎从马背上翻跃而下,一个箭步冲到顾玉青面前,“出什么事了,你怎么等在这里?”
一把抓住顾玉青的肩膀,一面说,一面紧张的上下打量她,眼中如同喷了火出来。
那火,便直直喷进顾玉青心里,把她烤的暖烘烘的。
可惜,此时不是情愫涌动的时候。
二门的门房,里面一应小厮早就被管家按着顾玉青的吩咐遣散开,不及萧煜语落,顾玉青便扯了他的衣袖,直直抬脚朝那门房屋里走去,“我有话同你说。”
木门合掩,如意守在门口。
屋内简陋的四方木桌隔开两把木椅,顾玉青与萧煜相对而坐,中间燃着一盏如豆孤灯,跳跃的火苗闪闪灼灼,倒映在萧煜眼底,却是遮不住他眼中pēn_shè的火。
“到底怎么了?”
急切如同浪潮,铺天盖地而来。
顾玉青便飞快的,用尽可能简明扼要的语句,将近日发生的牛乳一事,从头到尾,悉数告诉萧煜。
“……眼下,你要立刻进宫面见陛下,除了将此事回禀,最重要的,是为萧祎偷换军需物资那件事铺路。”
萧煜听着顾玉青的一字一句,面上神情,风云变幻,待到顾玉青语落,他呼的舒出一口气,敛了眼底翻腾汹涌的阴霾和杀气,取而代之的,是温情脉脉。
“高达送去消息的时候,我当真是吓坏了,发生这样大的事情,我竟然是一点消息没有得到。之前调查穆太妃一事,虽是查到一些可疑之地,可到底因为她人已亡故,许多事情,断了踪迹,没想到,她竟然是手段如此凌厉。”
“还有皇后……私开风月场……”对于皇后的这个举动,萧煜简直觉得皇后根本就是引火自焚,彻底无语。
真不知道,一贯精明的皇后,到底是怎么想到!
“正还准备回京撒出人马去搜罗一番消息……”说着,萧煜语气一顿,目光灼灼,看向顾玉青,带着欣赏的骄傲和炽热得宠溺,起身几步,行至顾玉青面前。
屈膝下蹲,下巴置在顾玉青的膝头,深情看着她,道:“我看不到听不到想不到的事情,你却都替我打点好了。”说着,萧煜伸手握住顾玉青置在膝头的手,将其放置自己面颊之上。
犹如小狗蹭主人似得,将脸在顾玉青手心蹭了几下,兀自沉醉道:“我怎么就这么幸福,能得你为妻。”
一番情话,被他说得滚烫热烈。
顾玉青顿时面红耳赤,含羞将手抽回,推了萧煜肩头,道:“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赶紧进宫要紧!”
萧煜嘿的一笑,站起身来,“是的,进宫要紧,料理了他们,我才能好好同你说话。”却是起身一瞬,顺势在顾玉青额头轻啄一口。
顾玉青登时心头小鹿满血复活,甚至如同刚刚干了几碗新鲜的放了长白山老人参的鸡血,在她心头一通乱撞……
投毒谋杀……谋逆作乱……
分明是将将才说了那些令人四肢百骸的事情,此刻,屋内气氛,却是分毫没有如同浪涛席卷过后的压抑和凝重,反倒是旖旎如春。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萧煜衣服不换的直接进宫,顾玉青则是反身回赤南侯府,又开始一轮新的,漫长的,让人煎熬的等待。
她凝着窗外渐渐密集的雪花层层飘落的时候,萧煜也立在了御书房门前,深吸一口气,最后一遍理清脑中思绪,面上扯出该有的情绪,萧煜轻咳一声,抬脚撞门而入。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整个人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就那么直愣愣的杵在陛下面前,进门一瞬,险些被门口高高的门槛绊倒。
他进去的前一瞬,皇上正在批阅奏章,御用的湖笔沾了朱砂浓墨,一个个殷红的蝇头小楷被他刷刷写下,正写的聚精会神,听到猛地一声巨响,登时握笔的手一颤,那毛笔便唰的在奏折上划出长长一道血红的痕迹,犹如将奏折被拦腰斩断。
立在皇上身后伺候笔墨的内侍总管,更是被吓得眼皮一颤,差点脱口而出抓刺客!眼见是他,滑到舌尖的话才硬生生吞了下去,却是梗的嗓子眼发疼。
突然受此惊吓,皇上自然心头蹿火,可面对的人又是自己疼爱的儿子,一腔火气就转为口中一句怒骂,“臭小子,你这是要造反啊!”
书案拍的啪啪响。
“你今儿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朕可不轻饶你。越发没有规矩,朕的御书房,也是你能踢门而入的!你也懒得越发不像话,连手也不抬了,直接用脚,也不怕那门槛再磕掉你的门牙!小时候让磕了一次,还没长记性啊!”
原本怒气冲冲,要责骂他,可说着说着,就情不自禁由责骂变成关切,“怎么样,刚刚摔到哪里没有?没闪着腿吧?也难怪你,这御书房的门槛,做的的确也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