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殡天,不论是何种方式,皇上是否要风光大办,他们这些朝臣女眷,都是要进宫跪灵的。
一想到即将来临的,最短都要为期二十七天的灵期,顾玉青只觉膝头发软。
她要是能一夜之间得个卧床不起的病症就好了……
幽幽一声轻叹,叹息声尚未落下,忽的脑中浮光掠影一闪而过,皇后殡天,相邻友国必定会派了使臣前来吊唁。
辽东正在激战,自不必说。
南越……因着楚天锗一事,南越朝廷先是对本朝恨入骨髓,又是因为楚天锗的秘密被人揭穿而闹得南越上下不得安宁,此刻自顾不暇,也不知有没有精力来顾及“友”邦礼仪。
另外,就还剩一个西北的沧澜国……
沧澜国物产丰富,国富民强,与本朝势力,几乎不相上下,这几年,虽然觊觎我朝,总有吞并之心,却迟迟没有动作,所以两国在表面而言,外交尚算和睦。
皇后殡天,沧澜国一定来人,就是不知,前来之人为谁,又带了怎么样的目的。
上一世,她辅佐萧铎,直至最后入黄泉,都从未与沧澜国有过分毫接触,对这个国家以及其皇室朝臣的认知,只停留在朝廷文案记述。
想到这些,顾玉青睡意全无,吩咐吉祥掌灯,穿了厚实的外衣,直朝书房而去。
不管对方此次前来是否有恶意,对对方多一些了解,总是好的。
这厢,顾玉青在地龙蒸腾着热气的书房翻阅书籍文献记录,那厢,萧煜的府邸,萧煜同样坐在书房内。
隔着一张书案,明路立在萧煜对面,恭敬回禀,“殿下,宫里那件事已经成了,陛下从头到尾没有踏出御书房大门半步,一直都是内侍总管在料理后事。”
“至于佟妃,母女三人无一生还,御医只当佟妃是因为受了皇后一脚,羊水破裂难产而亡,并没有细查,内侍总管已经将其裹了草席扔到乱葬岗,无人会发现,她体内究竟有没有残留刺激神经的药物。”
萧煜闻言,凝重的面上浮上一抹不忍,“母女三人?”
明路点头,“双生子。”
萧煜沉沉呼出一口气,“头七的时候,给那两个小公主烧点纸。”
明路闻言应诺。
佟妃与皇后合谋,妄图用白猫一事构害顾玉青和慧贵妃,这桩事,纵然慧贵妃有自己的处理方式,可身为人子人夫,萧煜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佟妃。
凡是胆敢妄图伤害他的母妃,他的女人的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佟妃死不足惜,只腹中胎儿……
轻轻摇头,将心头那抹轻飘飘涌上的哀惜拨至一旁,萧煜朝明路道:“还有旁的事吗?”
明路便道:“今日下午,那个被顾大小姐买通了的小侍,在陛下面前递话,听话音儿,是想要让陛下下定决心,立慧贵妃娘娘为后。”
萧煜闻言,顿时眉宇一闪。
顾玉青如是,自然是为了他考虑,母妃一旦被立做皇后,他就是嫡出之子,与宫中所有其他皇子有着本质的身份区别,这皇位,只要他不出什么意外,理所应当,该是他的。
可是…..可是他根本就不愿做什么皇上。
做了皇上,就势必要有三宫六院平衡朝局,他怎么忍心让他的阿青处在那染缸一样的旋涡中。
更何况,从头到尾,他密谋也好,暗夺也罢,所争所抢,也不是为了他自己。
这些话,他从未对顾玉青说过,顾玉青此时能有这样的举动,实在无可厚非,甚至,站在她的角度,她如是举动,实在是顺势而为,情理所至。
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看来,那件事,他得提前告诉顾玉青了,只是不知道,当她知道真相后,会是如何反应。
若是他告诉她,他从头到尾都无意帝位,她能接受吗?
心思浮动,萧煜只觉有些脑仁疼,这些事,在未对顾玉青张口之前,始终都是无解之谜,他怎么想怎么揣测,都是枉然。
一时间,心头烦躁,萧煜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踱步,明路蹙眉瞧着,在萧煜来来回回走了有几盏茶的功夫,明路实在忍不住,道:“殿下,要不,您这个时候去赤南侯府?”
萧煜步子顿时一滞,转头看向明路,“你也觉得我该去是不是?”
明路白眼一翻,殿下,奴才能说不吗?
奴才若是说不,只怕您要在这地上转一夜,这地面倒是不会被您转塌,可奴才困啊!
与其在这里被您折磨,还不如去赤南侯府呢,起码……一想到吉祥那双澄澈的大眼睛,想到她眼睛上的卷翘睫毛,明路不由自主脸颊飞烫。
萧煜正凝着明路说话,一眼见他面颊以看得见的速度红起来,不由抬手朝明路额头一摸,“这么烫!赶紧去歇着,我去赤南侯府,你就不要跟着去了,好生歇息,明日一早,让人叫个大夫给你瞧瞧,皇后殡天,我们是要去跪灵的,你这个样子,怕是一天都坚持不下来,快去快去。”
明路听着萧煜一通关切之言,心头无半分感激。
他只想说,他这病,见了吉祥就好了,你居然让我歇着,不让我去赤南侯府,你这不是存心想要要我半条命吗,可……打死他,他也不敢把这话说出口。
满目幽怨看着萧煜,“殿下,您不要奴才了?”只能曲线救国。
萧煜瞧着明路一副深闺怨妇的表情,横他一眼,“你烧傻了?我这不是说着,让你好好歇着,给你请大夫嘛,我若不要你,直接把你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