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不出现则罢,此次出现,虽然话不多,且句句毒舌,可带出的讯息,却着实不小。
顾玉青正欲细细去想他那些话里的意思,忽的见被她放在枕边的神玉浑身发出一种瑰丽的蓝色光泽。
飘渺梦幻,如烟似雾。
自刚刚重生那日,见过神玉的耀眼光泽之后,顾玉青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发光,不由好奇,移了身子凑近去看。
刚刚触及神玉的光圈范围,还未怎么看,只觉脑袋一沉,就再无意识。
待到顾玉青在蓝光的辉映下,呼吸渐匀,她枕边的神玉,瑰丽夺目的光泽就渐渐淡了下去,当最后只余薄薄一层时,刚刚还打着哈欠说要睡觉的神玉却是轻轻吁出一口气。
要是不用这个法子让顾玉青立刻安睡,今儿她还不知要熬到什么时辰。
萧祎和公孙牧联手要坑顾臻的前一夜,顾玉青就几乎彻夜未眠,为了这个,那臭小子险些没一把掐死它,至今还在不知疲累的念念叨叨,念的它脑仁都要炸了。
这次顾玉青要是又熬个通宵,按着那臭小子的脾气,不得找个大锤直接把它砸个粉碎。
……
翌日一早,等到顾玉青再睁眼,已经是天光大亮,冬日的暖阳透过宽大的窗棂明纸,斜斜洒入室内,直直照到顾玉青的如烟般的石青色纱幔上。
纱幔似水,将那原本热烈的阳光阻挡在外,只透进了温柔的光亮,薄薄一层,恰到好处。
羽睫几颤,一睁眼,看到外面高起的太阳,顾玉青登时一愣……她不是要研究那神玉发出的蓝光么,不是要仔细揣摩神玉话里的讯息吗?不是要琢磨韩朝恩吗?不是在等孙立斌的结果吗?
苦笑从心底浓浓弥漫而上,直至顾玉青嘴角抿出一个弧度。
天!
她怎么就又睡着了,还踏踏实实一觉睡到大天亮,这心是不是也太大了点!
何止是心大,这根本就是没心没肺啊!
那么多要紧事等着她去一件一件分析,她竟然就睡的着!
一声无力的叹息,顾玉青不由扶额,深吸一口气,徐徐吐出,以手撑床,坐起身来,“吉祥,孙立斌可是回来了?”
掀开纱幔,朝外问道。
吉祥如意问音,当即推开里屋大门,叠步行了进来。
“还没有,小姐。”吉祥一面给顾玉青端了热茶让她漱口润喉,一面回禀。
顾玉青闻言,心下悬着的那口气,却并未松下。
常有人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若是其他事,顾玉青兴许会有这样的侥幸心理,可此时涉及萧煜安危,顾玉青不能有一丝一毫博弈心态。
更何况,在她心底,其实早就有了答案,孙立斌一行,与其说是密查不如说是验证更为妥帖。
昨夜睡得早,原本要去仔细分析的事情,一桩没有完成,可一觉安眠,这头脑反倒是清醒了许多。
既然韩朝恩一事,她已经有了怀疑,哪怕这份怀疑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事实,她也该将其告知萧煜,给他一个提醒。
一番洗漱,不顾用早饭,顾玉青便吩咐吉祥如意备下笔墨纸砚。
狼毫湖笔蘸着浓墨,在展开的宣纸上,簌簌落笔,一个个蝇头小楷不霎时间沾满纸张,俊秀端庄带着一股隐隐约约的豪气。
言简意赅,要表达的意思悉数落在纸上,细细读过,再无填补,抬眸吩咐道:“去唤一个四殿下的暗卫进来。”一面说,一面朝外室行去。
如意得令,转身而去,不过片刻,一个相貌平凡的精壮男子紧随其后,踏门进来,“小姐有何吩咐。”
“四殿下开赴陕西,所走路线,你可清楚?”声音微沉,清冽如同一道寒泉,顾玉青问道。
那暗卫当即点头,“知道。”
顾玉青心头微微一松,“你现在就去追四殿下,这封密函,务必亲自送到他或者明路手上,旁人一概不许碰触,记着,从出发到见到四殿下再到回来,都要做到悄无声息,莫让人发觉了,事关重要,定要慎重。”
随着她说话,那暗卫只觉满屋子的空气,也跟着凝重起来。
分明被火龙烘的暖烘烘的屋子,却倏忽间让人有一种寒泉直入心脾之感,由不得人半分松懈走神,只将顾玉青的话,一字一句,全数记住。
可领会顾玉青的意思,那暗卫面上却是泛起难色,“小姐,殿下临行前,特意让明路来吩咐,不许我们离开小姐半步,不论发生任何事,务必护的小姐周全。”
萧煜让他们寸步不离守着自己,自己却是要派他离京,对于把萧煜的吩咐当圣旨一样执行的他,难怪心里为难……
可她手中这封信函,却是刻不容缓,要送到萧煜手中……“这封信函,可能涉及殿下生死,我在京中,你虽不在,可还有他们,他们一样会护我周全的,若是殿下有个意外,我要这周全,有何用!”
话音出口,顾玉青自己都是一愣。
她也没想到,她竟然能把这样的话,说的如此气势铮铮,她还未出阁啊……
脸颊一瞬间发烫,可心里却不像往常有小鹿乱撞,反倒是平静如水,仿佛,她这些话,本就应该理直气壮说出。
顾玉青愣怔过后,敛起心思,回神就见那暗卫满眼惊愕朝她直直看去。
嘴唇微抿,直接无视暗卫眼中那份惊愕所透露的心里活动,道:“你即刻就出发吧。”
那暗卫,再无话说。
转手接过吉祥递上来的一封用蜡油封好的信封,小心翼翼藏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