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带着陆翊回了涵青堂,总算有时间好好问一问陆翊这一个来月过的怎么样了。
陆翊也正想跟安笙分享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呢,听到安笙问起,便立即同她说了起来。
他说了许多,比如拜祖宗认亲,又比如跟陆铮和陆文学功夫,又说了林氏做的菜如何好吃......一桩桩一件件细数起来,听的安笙兴味非常。
从前的师姐弟,如今的长嫂小叔子,名义上身份换了,但二人的感情却没变,仍旧同从前一般。
安笙知道陆翊来到陆家一定会得到周全的照顾,但听他说了这么多,依旧觉得十分感念。
将陆翊送到陆家来,绝对是她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陆翊说了许多生活上的事,又说起了读书的事。
哪知道说起别的都兴致盎然的他,说起这个却愁得皱了脸:“先生教的我都听不懂呀,还要学作诗,这简直比扎马步还要难。”
陆翊是识字的,从前在弘济寺也是要做早课的,但那会儿他念的都是经书,所学自然跟山下学堂里学的不一样,所以乍然到学堂里念书,很不习惯。
不过,读书可是很有必要的。
安笙倒是不指望陆翊将来科考入仕,但却不可不读书。
须知读书可是有很多好处的,不光是科举才有用。
陆翊是个听话的孩子,也能听得懂道理,因而安笙便同他说:“读书可以使人明理,这天下有本事的人,多半可都是读过书的,就比如说你大哥二哥吧,你看他们功夫够厉害的吧,但他们读书同样不差呢,他们当年也跟你一样,一边学功夫,一边读书习字,他们可以做到,你难道就做不到了?”
陆翊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难免都有几分好胜心,就算他自小长在佛寺,也不能完全例外。
毕竟他还小,又不是天生的佛根深厚,当然也不能完全免俗,因而一听见安笙这样说,果真便起了几分好胜心。
犹豫片刻,陆翊便道:“我,我自然也能做到的,我以后也要像大哥二哥那样厉害!”
陆翊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传来一声轻笑,接着,就见陆铮走了进来:“好,翊儿有志气,大哥等着看你出息的那一天。”
陆翊没想到自己的豪言壮语被陆铮听了去,又得了这么句夸赞,当即红了脸,起身叫了声大哥。
陆铮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安笙身边坐了,然后问安笙:“累不累?”
他这话倒是问的挺自然,安笙却有几分不自在,微微红了脸,才回说:“不累。”
陆翊大概得过谁的交代了,见陆铮回来,便起身要告辞去。
安笙才跟他说了会儿话,该问的还没问完呢,不过她更急着问陆铮话,便也没拦着陆翊。
......
待到陆翊离开,安笙便问陆铮:“三叔叫你过去,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陆三叔心事重重地模样安笙一直记着,总觉得是出了什么大事,少不得要问问陆铮。
陆铮也并不打算隐瞒安笙,便照实跟她说了。
“兴许......又要打仗了。”只是说起这件事,陆铮语气难免有些沉重。
安笙才刚嫁过来,他并不想拿这么沉重的话题让她心里不安,可是,如果这一仗真的在所难免,他又不想临到不得不说的时候,才跟安笙坦白。
他们是夫妻,是生死与共的,最亲密的人,他对她,应该毫无保留。
安笙其实心里多少猜到一些,但真从陆铮这里得到了证实,依然不免有几分怔忡。
陆铮见到安笙一脸的呆怔,心中便不由一痛,眼中也闪过一抹挣扎:“对不起,我......”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安笙打断了,“你不必道歉,这件事我早有准备了,我不想拦着你,但我也不能说我是绝对支持你的,我只想跟你说,若真要去战场,待到拼命的时候,多想想家里,想想我跟母亲,想想这一大家子。”
其实早前是想过陆铮有朝一日还要去前线的,但真临到这一日了,她依旧没法轻松接受。
她承认自己胆小了,但她怎么能不胆小呢?
她没那么大公无私,心中装不下那么多家国天下,她心中先装着的,是他们的家。
陆铮听到安笙的话,心中更是抽痛不已,忍不住伸手将她揽进自己怀里,紧紧地抱着她,承诺说:“放心,若真有那一日,我定会处处小心的。”
眼下这种时候,他实在没办法说出,那我就不去了这样的话,他们家死在西北的人,太多了,他就算不为了天下国民,为了死去的亲人,也必定要将匈奴打怕,让他们再不敢滋扰边境,为非作歹。
这是父亲的遗愿,他此生都不敢忘记。
可自古忠孝难两全,他忠了国家,便注定要对不起家人......
安笙感受得到陆铮的痛苦,遂放松了身体窝进他怀中,并安慰道:“你别担心我,只要你想好了,做了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你若要出去,我便为你守着这个家,替你孝敬母亲祖母,家里有我,你只管放心就是。”
陆铮听到这话,一腔热意险些涌出眼眶,忙用力眨了下眼睛,将眼中的热意逼退,两只胳膊收得更紧。
他想,他一定是上辈子积了大德,这辈子才能娶到安笙这么好的媳妇。
有妻如此,夫妇何求啊......
......
陆铮可能会再次披挂上阵的事情,没有跟家里其他人说,毕竟这件事现在还只是有些苗头,并没有确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