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之家的女人,一生做的最多的,大概就是送人,和等人了。
从将家里的男人送走,就开始日日祈祷、期盼、忧虑、等待。
直到亲眼看见男人们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她们才能真正地松一口气。
在生死面前,甚少有人会真正的看淡。
大多数人,还是惧怕死亡的。
每一次送家里的男人上了战场,陆家留下的女人们,都要经受这样一次折磨。
怕他们回不来,回来了,又怕受伤。
为国捐躯固然光荣,可是,谁家不期盼着,合家团圆,人人平安康健呢?
这想法若说出来,必会有陆家的政敌,指责他们大逆不道,所以,陆家女人就连哀伤和担忧,都不敢表现在外ren mian前。
这也算是,名门望族的一种悲哀了。
富贵繁华,又岂是那般好享受的!
林氏在魏氏房里没待太久,怕扰了魏氏休息。
所以,服侍着魏氏躺下后,她便告退了。
林氏走后,魏氏躺在床上出神。
魏嬷嬷和含玉见了,也没敢多劝,只都放轻了动作,尽量不发出声音。
好在,过了一会儿,魏氏还是睡着了。
魏嬷嬷和含玉见魏氏睡了,这才放心。
林氏回去后,见儿子还在她屋里等着,这才想起来,自己将儿子晾在这,就走了的事。
”娘一时高兴,忘了叫你先回去了,忙了一上午了,累了吧,也回去歇歇吧,这件事,不能瞒着你祖母,你明白母亲的意思吧?“
”儿子明白,本来也该告知祖母,这几年,为了我的事,祖母没少操心,是陆铮不孝,让祖母和母亲担心了。“
”嗯,你明白就好。“林氏看着英武俊逸的儿子,欣慰地笑了。
她儿子这么优秀,终于不用再愁找不着媳妇了。
老夫人有句话说的对啊,儿子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她们往后,才能有颜面去见陆家先祖啊。
儿子克妻的名声,刚被传出去那段时间,她成日里吃不好,睡不好,每次睡着了,都能梦见国公爷来质问她,为何让这样的名声,落到了儿子身上。
如今,终于好了,这日子,也终于有了盼头呀!
若陆铮是个女孩,这会儿,定要扑进母亲怀里,撒撒娇,宽慰宽慰母亲。
可陆铮是男子。
是铁铮铮的男子汉。
这样的事,他自然是做不出来的。
所以,便只能看着母亲,郑重道:”儿子此去,定会安全回来,请母亲放心,儿子一走,家里就交给母亲劳心了,母亲辛苦。“
林氏听了儿子的话,眼眶又热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赶紧笑道:”这孩子,娘不辛苦,只要你平安,娘就不辛苦。“
”母亲放心,我一定会安全回来的。“
”嗯,你是个有主意也有本事的孩子,娘知道,战场上那些事,娘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明白,所以帮不上什么忙,娘只嘱咐你一句,刀枪无眼,你拼命的时候,多想想,娘和祖母,还有护国公府一大家子,都等着你回来呢。“
虽说府上有些人,可能未必真心挂念儿子,但是,至少大部人心里,还是都想得一样的。
陆铮听了林氏的话,目光便微微闪了一下,随即颔首应道:”儿子谨记母亲教诲。“
”多的话,娘也不说了,这次陆文也要跟过去吧?那孩子本事不小,但人躁进了一些,你可千万看住了他,莫叫他有什么事。“
”儿子记下里,娘您放心吧。“
”好,我儿有分寸,娘自然放心,我儿可是威震西北的陆少将军呢!娘不担心!“许是觉得气氛有些沉重,林氏说着,便开了个玩笑。
听林氏说起这些,陆铮也勾唇笑了。
气氛这才轻松下来。
母子两个又再说了会儿话,陆铮便离开了。
陆铮离开林氏的留樨院,也没再去别的地方,直接就回他的涵青堂了。
他并没有午睡的习惯,便去书房里头,研究战报去了。
未时末,安笙挥别了师傅和慧通,离开了弘济寺,下山回家。
仍旧是与昨日一样的时辰,回到府中,依然先去了徐氏的松鹤堂。
跟徐氏说了会儿话,其实主要是徐氏问,安笙答。
答得好了,让徐氏满意了,安笙才离开。
还未等回玉笙居,便在半路上,遇见了方氏身边的荷芸。
说方氏请她去坐坐。
主母有请,安笙哪敢”耽搁“,于是又赶着去了听雪堂。
方氏说话,可就没有徐氏那么委婉了。
问得也更直接了一些。
甚至问到了,是否有在普云大师面前,再提起顾凝薇的伤情一事。
果然,就知道方氏打着这个主意呢!
安笙暗暗哼了一声,故作不解地看着方氏,”母亲不是说,不许我在别ren mian前,提起大姐姐的事情吗?“
方氏一听安笙这话,就被噎了一下。
再看安笙,一脸懵懂无知,又隐隐带着些惧怕的模样,真是又生气又无奈。
确定了安笙是真的”缺心眼“,方氏只好强迫自己笑得和蔼又可亲一些,然后提醒道:”普云大师,自然不能算是旁人,你跟大师说一说,大师慈悲,说不定,还会再替你大姐姐寻几个好方子呀,母亲知道你跟你大姐姐一向姐妹情深,自然也是非常惦记她的,是吧。“
”哦,这样啊,“安笙恍然地点点头,然后笑着应了方氏的话,”母亲放心,安笙明白了,待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