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从方小姐的卧房出去后,便见不大的外堂里,挤满了人。
方小姐这里没多少伺候的人,府里这么多主子一下涌进来,丫鬟仆妇们几乎不知道怎么招呼。
方氏一出去,便指着那些丫鬟斥道:“一群不当事的东西,没瞧见二夫人三夫人和几位小姐都在么,也不知道茶水点心伺候着,如此没有规矩,要你们何用!”
丫鬟们闻言,忙都跪地磕头求饶。
一时之间,不大的堂厅里只有几个丫鬟磕头求饶的声音,倒叫众人有些找不到机会开口了。
没人说话,方氏暗暗打量了一圈,正想着如何将事情完美地掩盖过去,便听宋氏突然开了口。
“大嫂客气了,我们也不是外人,这不是见表小姐忽然晕倒,担心表小姐的身子,才眼巴巴地跟过来的么,表小姐醒了没有啊?大夫怎么说?听不见大夫说表小姐没事,我们又哪里有什么心思喝茶吃点心呢。”
宋氏一脸的担忧不似作假,瞬间又将话题拉回到了方小姐身上。
她知道方氏要找借口推说,她偏不让方氏如意。
现在她倒是能确定,方小姐的晕倒,不是事先策划过的了,瞧方氏浑身那竭力隐藏的低气压,别是方小姐真有什么问题吧?
若果真如此,她可是着实不能错过,必得套出些有用的信息才行。
思及此,宋氏面上的担忧不由更甚,一副真心实意挂念方小姐身子的模样。
宋氏这慈爱长辈的戏演的好,方氏一时也找不到理由拒绝不答,只得尽力控制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些。
“劳三弟妹惦记,芳芳真是有福气,三弟妹有心了,其实芳芳没什么大事,就是气血不足,才会晕倒,李大夫方才看过了,说应是没睡好,导致气血不畅,才会突然晕倒的,喝些滋补药汤便行了,李大夫,是这样吧?”
李大夫听见自己被点名,心头顿时一跳,旋即做出名医圣手状,颔首应说:“夫人所言不错,表小姐确实是有气血不足之症,吃上几副滋补药材,平日再多吃些补气血的食物,便可以了。”
方小姐若是要用堕胎药,事后必然是要养身子的。
小产不啻于一场大病,若不好生将养,将来问题可要不少。
正好方小姐用了堕胎药后,也需要吃补气血的东西来温补,如此,倒也正好跟他的话呼应上了。
李大夫应得痛快,宋氏却不十分相信。
不光是宋氏,在场的其他人,对于方氏和李大夫的话,相信的也没有几个。
谁不知道,李大夫跟方氏来往过密,算是方氏的人,谁知道他这些话,到底有多少是经过方氏授意,才说出来的?
“气血不足?我倒也有些这方面的毛病,不过,倒是从没因为这个晕倒过呢,看来表小姐这病症,很严重啊,李大夫说只是吃几服药,真的就能好了么?”宋氏怀疑地看着李大夫。
李大夫心知自己此刻是骑虎难下,没有选择,只得顺着方氏的交代回话。
于是,便谨慎地回道:“确实如此,三夫人不知,这气血不足,为女子常有之症,但却并不是每个人的表现都相同,这应与个人体质有些关系,想来,三夫人与表小姐病症表现不一样,也正是这个原因。”
李大夫这话真假不论,但是却叫人挑不出错来。
方小姐是方氏的表侄女,也不是顾家人,宋氏再怎么怀疑李大夫的话,也不好此刻再要求找另外一个大夫,来给方小姐看诊。
等等,另外一个大夫?
还找什么另外一个大夫啊,眼下不就有个现成的么!
安笙一直不肯明确表示站队,宋氏几次明里暗里试探,早就不耐烦了。
眼下正好是个机会,她倒要看看,安笙到底站在哪一边!
思及此,宋氏状似不经意般扫向安笙,正待开口,却忽然见安笙捂着肚子弯下了腰,口里直呼痛。
原本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在安笙这一声呼喊之下,紧张感陡然散了。
方氏暗暗吁了口气,看向安笙的目光多了几分复杂。
这丫头事情就是多,不过,今儿倒算是凑巧帮了她一把。
因觉得安笙也算是凑巧帮了自己,方氏问话的声音倒是多了几分真心关怀,“怎么了这是?瞧瞧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叫人这么不放心呢,里头那个还没醒,你怎么又病了啊?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早膳吃坏了?”
方氏可没傻到问安笙,方才不是还好好地,这会儿怎么突然肚子疼了。
那不是正中宋氏下怀么!
她现在巴不得有个人转移宋氏的注意力,让宋氏别盯着方小姐不放呢。
于是赶紧招呼李大夫,“劳烦李大夫,快给我家二小姐瞧瞧,这孩子身子骨一直不好,别是旧疾复发了吧?”
这慈母情怀,若不知情的人见了,简直想拍手称叹,为她歌功颂德!
可惜,府里没人不知道方氏对安笙什么样,见她如此,也不过以为她是做样子给别人看的罢了。
可李大夫却不管这些,方氏知道找人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他自然也明白,所以,方氏一命他给安笙看诊,他便明白方氏的用意了。
如此,还哪有不答应的。
于是,众人的注意力再次转移,全都倾注到安笙身上,倒是真没人提方小姐了。
此刻,安笙已经被青葙扶到凳子上坐下了,她双手捂着肚子,一张脸白惨惨的,眉心紧紧地皱着,尽是痛苦之色。
大家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