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眼过了三日,萧良的案子却一直没什么进展,因为查案需要,萧良的尸身迟迟没有下葬,德郡王妃的耐心几乎快要告罄。
虽说现如今是寒冬腊月,尸身放着不会如夏日里那样迅速腐烂,但总归是个死人,留着总不可能一点儿味道都没有,这还是其次,主要是,每次看见儿子的尸首,德郡王妃都要被提醒一遍,儿子死的多惨,越是这样,她就越急着叫刑部和大理寺破案。
可没有关键性证据,刑部和大理寺也不能下定论,因为只能拖延着。
实际上,他们二人的日子也实在不好过,不光德郡王妃这里一日三次地派人来催,惠帝那边也一直在催着他们破案,已进腊月,眼瞧着便要过年,这人命官司要是拖到年节下,惠帝肯定要生气。
可刑部和大理寺的人也没什么办法,找不到证据,那一切就都是空谈,他们总不能凭着外面几句流言蜚语就断定杀人凶手吧?
况且现在外面风向也变了,几日前,外面还有不少说人是陆铮杀的,可这几日,这些声音竟然都被另外一股声浪给盖过去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弘济寺的那场法会。
普云大师的名头实在太响亮了,南诏笃信佛法的信众太多,一人一句,谈及此事捎带上陆铮一句,陆铮仁善的美名便不可遏制地传播了出来。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呢?
况且,陆铮与萧良几次争端,从来都没有下过杀手,唯一下手揍人的那一回,也是因为萧良太过分了,才会挨揍,那么多次都没有杀了萧良,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就杀人了呢?
这实在有些说不通?
这是其一,其二,陆铮自小到大,除了有个克妻的恶名之外,外界对他的凭借还是一直很高的,陆家威名在外,又出了那么多为国战死的功臣良将,而萧良呢,不过是一个没什么作为的纨绔子弟,这样的人,陆铮又怎会想要杀他呢?
不是不能,或许该说是不屑才对。
有了这些说法,陆铮是杀害萧良的凶手这个说法,便有些站不住脚了。
也不知道是被人反驳的次数多了,还是怎么的,后来,说陆铮是杀人凶手的声音,便渐渐消失了。
......
瑞王府,书房。
啪地一声,书房里面再次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伴随而来的,还有瑞王急躁的吼叫。
“蠢货!一群蠢货,这么点儿事情都办不好,本王要你们何用!滚,都给我滚!”
话音刚落,从书房里面就“滚”出来了几个人,这几个人都是做侍卫装扮,从书房里面退出来时,个个衣衫下摆上都站着水迹,有两个人衣摆上还沾着冲泡开的茶叶,不难看出,那泼在他们下摆上的水迹到底是什么。
伴随着这些人退出来的同时,有另外两个人,又来猓正是睿王府的管家和瑞王外祖父,兵部尚书汪德蒲。
瑞王怒骂赶人的这一幕,正好被二人看个正着。
瑞王府的管家略有些尴尬,怕汪德蒲多想,便低声替瑞王解释道:“尚书大人莫怪,王爷这几日太过着急了,心情有些不好,并非是冲着您来的。”
汪德蒲焉能不知道瑞王到底是设么性子,但此刻就算发作,也没什么意义,何况就瑞王那个性子,他若是这会儿发作,完全只能叫瑞王更加生气,并没有什么作用,而不过是火上浇油。
汪德蒲算计了大半辈子,什么阵仗没见过,什么人没见过,自然也不会在瑞王府的下人们面前,叫瑞王难看,因而闻言只道:“不怪王爷。”
睿王府的管家见汪德蒲确实没有怪罪的意思,这才放心,上前一步,轻轻敲了敲门板,请示道:“王爷,尚书大人来了。”
其实,瑞王方才就已经得知汪德蒲来了,但还是在汪德蒲面前上演了一处训斥家奴的戏码,是否有故意做给汪德蒲看的意思,就不得而知了。
当然也正因如此,管家方才才会特地跟汪德蒲解释了一句,就是怕汪德蒲多心。
不管瑞王是什么意思,他身为瑞王府的管家,自然还是要替瑞王做全了面子的。
好在汪德蒲似乎真没有计较的心思,管家这才稍稍放心。
瑞王方才之举,未必没有迁怒汪德蒲的意思,而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外面的那些流言。
瑞王大概真没想到,一场祈福法会,会给陆铮带来这么大的助益,竟然生生扭转了众人对陆铮的印象。
明明在此之前,人们提到陆铮,还多是觉得他暴戾且克妻呢,总归不是什么好说辞,可不过就因为一场祈福法会,百姓们对陆铮的印象就好像完全转变了似的,好像陆铮在他们心目中,已经等同于活菩萨,所以是绝对不可能残忍杀害萧良的。
费心设了这么一个局,不惜舍弃德郡王这个棋子,却没有如预料中的那样,拿下陆铮,这怎么能叫瑞王不生气?!
汪德蒲进去书房的时候,瑞王似乎余怒仍旧未消,看见汪德蒲,也只冷淡而敷衍地叫了一声,“外祖”,便没什么表示了。
汪德蒲见他这样,便默默吸气。跟自己说,他这么大岁数了,不能同小辈计较,要宽容,要大量,如此劝了自己即便,方才压下心头的火气,拱手行了一礼,道:“老臣见过瑞王殿下。”
他这样,瑞王倒也不好再朝他撒气了,于是便请他坐下,又叫管家命人奉茶上来。
方才的茶都被他摔了,这会儿书房里满地碎瓷和茶叶,管家叫人进来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