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邑的身形微微一怔,脚步顿了下。
他人都已经到了殿门口,听见了高太后这样一嗓子,只觉得语气是那样的淡然。
他心头大震,一时之间明白了些什么,不敢置信的回过头来,咬着牙森然发问:“这就是你想要的?”
高太后却一挑眉,不置可否:“皇帝的意思,孤并不明白。”
她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这些日子以来,他.宠.爱冯嘉柔,其实并不是为了叫她给谁挡在前头的。
冯嘉柔的那个性子,实在叫人没办法不喜欢。
她本该是个千娇万.宠.的娇儿,可是却生了一副随和又娇俏的脾性,天真的叫人忍不住想去保护。
在这禁庭之中,好似每个人都十分的强大,都不怎么需要他,尤其是在高太后专擅的日子里。
可是冯嘉柔却并不是这样的。
她给他的感觉,是很不同的。
他每每留宿承乾宫,或是去小坐一番时,她会笑着与他讲幼年时闹过的笑话,还有宫外那些可乐有趣的事情。
容娘是他此生挚爱,萧燕华于他而言更似可以交心的朋友,而冯嘉柔,就像个孩子一样,她围绕在他的周围,却并不是为了博取他的怜.宠.,更不是为了给冯家换取什么样的荣耀。
那是她心性使然……
后来冯嘉柔有了身孕,他对那个孩子,是满怀着期待的。
此时宫人急忙来报,说承乾宫出了事……
今夜大宴上,冯嘉柔是提前离席的,他知道这也是容娘有意安排的。
从她有了身孕之后,一应的吃穿用度,都是容娘一手打理的,加上之前她动了一回胎气,容娘便更小心谨慎。
大宴上劳心劳神的,是以在高令仪入了席,众人向新皇后拜过礼之后,容娘就回了他一声,而后叫人好生送冯嘉柔回宫去了。
她能出什么事……能有什么事,是叫人如此焦急地?
元邑提着一颗心,忐忑不安的步入承乾宫正殿时,殿中太医已经围了好些,面色慌张的。
卫玉容显然早得了信,且比他先到一步,只是叫元邑大感意外的,是徐明惠和萧燕华此时也立于这殿内。
他隐隐的嗅到空气中一丝血腥气,当下心口一窒,面色难看起来:“出了什么事?”
卫玉容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蹲了一礼,扬声回他:“定妃见红了。”
见红?
元邑只觉得浑身毛发都竖立起来,背后一僵,眉目间是说不出的冷峻:“什么叫见了红?定妃眼下如何?皇嗣又如何?”
那头为首的太医慌了神,扑通一声跪下去:“定妃娘娘见了红,加上先前动了一回胎气,胎象本就不稳,今次娘娘发作的突然,实在凶险……”
“捡重点说!”元邑一时急了,强压了好一会儿,才忍住了没抬腿踹过去,“娘娘身体怎么样?孩子怎么样?”
那太医连连磕头,不敢再多说废话:“龙嗣能不能够保得住,只怕要看天意和娘娘自个儿能不能撑得下来了……”
“混账东西!”元邑终于忍不住了,腿一抬,一脚踹在他肩膀上,将人踹翻在地,“朕养着你们,养着太医院,就是叫你们如此回话,又是这样照看定妃的胎的吗?”
徐明惠唇边挂着一抹令人难以察觉的冷笑:“万岁且消消气。”
她轻描淡写的劝了一句,才转而看向那太医:“孙太医,定妃究竟为什么会突然见红?”
“这……这个……”
他吞吞吐吐,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当着元邑的面儿,连说都不敢说。
这头元邑眉头紧锁,正待要再斥他两句时,高太后不怒自威的声音已经从殿门口传来:“好糊涂的东西,定妃眼下这样,你却连个缘由都说不清楚吗?”
元邑扭过头来,一眼瞧见她,心下只暗道不好。
他有心要阻拦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不管缘由是如何的,定妃的胎出了问题,容娘都是首当其冲,难逃其责。
今次徐明惠发问,高太后又步步紧逼,这倒像是个局……
这大概,是做给容娘的一个局!
他明白过来,可也为时已晚。
孙太医对着高太后磕了个头:“臣不敢……臣不敢。臣已经查过了娘娘今夜所进膳食和一应糕点掺了些……掺了些本不该娘娘服入腹中的东西。”
堕胎。
元邑脑海中一闪而过这两个字,阴沉的目光立时就扫向了徐明惠。
她居然敢——!
可是高太后显然不打算给他开口的机会,阴恻恻的:“什么东西,你若再支吾遮掩,孤便先将你拿了!”
孙太医大吃一惊,又重重叩首下去:“归尾、红花、大黄、桃仁、官桂少量,研做了粉,掺入了膳食之中。太后和万岁有所不知,古方本就有记载,以归尾、红花、丹皮、附子、大黄、桃仁、官桂、莪术各五钱,白醋糊为丸,按此方每服三钱,黄昏、半夜与五更时各一付,或是一整付服下,便可打胎……”
他话音落下,元邑分明听得清楚,这殿中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殿外元清疾步而来,她好像是算准了时间似的,正好在门口把孙太医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进得殿来,同高太后和元邑各自一礼,秀眉一拧:“这么说来,是有人故意为之,要害定妃腹中皇嗣了?”
孙太医干巴巴的吞了口口水:“也不尽然如此……”
元清沉着嗓子:“不尽然?这样的东西,进了定妃的膳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