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惦记女儿,跟赵氏谈完了正事,顾不上梳洗、换衣服,王怀媛顶着一身风尘来到了揽月阁。
柳佩玖极有眼力见儿,与嫡母见了礼,问候了几句,便借故躲了出去,留下足够的空间让人家母女两个说梯己话。
“猫儿姐姐,你有没有觉得我阿姊从赏春宴回来后,就变得有些奇怪?”
柳佩玖趴在唐宓跟前,一边吃着白瓷罐里的蜜饯,一边小声的说道。
唐宓斜倚在贵妃榻上,手里捻着一枚蜜饯,听了这话,她将蜜饯丢进嘴里,咀嚼、咽下,方道:“唔,你不说还不觉得,你这么一说,表姐似乎确有些奇怪哩。”
柳佩玉不是个活泼的人,每日里除了看书、抚琴,就是做女红。
生活极为规律,整个人也安静得过分。
柳佩玖说柳佩玉变得有些奇怪,不是说她忽然化静为动了,而是变得更加安静。
这不,书也不看了,琴也不弹了,有事没事的就往窗户边一坐,对着远处的景致发呆。
这模样……好像思春了哩。
柳佩玖是个小机灵,而唐宓是个小妖孽,别看两只都是萝莉,但想法绝对赶超成年人。
她们都想到了一个可能,两人对视良久,从彼此的眼眸中看到了诧异、意外,以及那炽烈的八卦之魂。
咕咚一声,唐宓咽了口口水,“那天我只顾着在花园子里玩,没跟表姐在一块,你和表姐形影不离的,快仔细想想,可有什么问题!”
柳佩玖含着一枚蜜饯,努力回想着。
忽然,她一拍大腿,“有了。杨谏在花园子意外落水,引来许多人围观,其中便有好几个王孙公子。众贵女们躲闪不及,便跟他们撞到了一起,我和阿姊被人冲散了,阿姊柔弱,险些被人撞到,好像有个穿紫色襕袍的少郎君把阿姊扶住了……”
柳佩玖越说眼睛越亮,“没错,应该就是那个人!”
刚听柳佩玖说起杨谏落水的时候,唐宓眼底闪过一抹心虚。
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柳佩玖说的内容吸引了,她急忙催促道:“你可看清那人的长相了?”
柳佩玖眯着眼睛,拼命回想着,好半晌才道:“当时就是看了那么一眼,没看仔细。不过,有一点我印象很深刻,那人个子很魁伟。哦,对了,他脸上好像还有道疤!”
个子魁伟,年轻,脸上有疤,唐宓将符合条件的京中贵公子在脑中过了一遍,很快就有了答案——蒋四郎!
至于为何唐宓能确定那人是“贵公子”,原因就很简单:
其一,能出入李家,必然是跟李家有来往的人。而李家最是势力,来往者,要么是世家,要么就是当朝权贵。
其二,柳佩玖也说了,那人穿了一身紫袍。要知道,在大梁,阶级森严,什么样的人穿什么样的衣服,那是有严格规定的。
朱、紫二色只有贵族才能穿,平民、商贾若是穿了,那就是僭越!
“蒋四郎?”柳佩玖不比唐宓,没有李寿那样的消息来源,对京中的人和事并不十分了解。
“蒋忠大将军的儿子,曾经跟着他去西北打仗,脸上的疤也是在战场上留下来的。”
唐宓凑到柳佩玖耳朵边,小声的将蒋四郎的事跟柳佩玖分享。
“哦,对了,你认识显新县君吧?”
柳佩玖点点头。
“她曾经跟蒋四郎议过亲,结果却嫌弃蒋四郎脸上的疤,最后逼着家里把亲事退掉了。”
唐宓没有隐瞒,因为这件事,消息稍微灵通一些的人都知道。
“哼,显新县君真是凉薄,蒋四郎又不是胡闹才受的伤,而是为了保家卫国,这般英伟的男儿,她居然还嫌弃。”
柳佩玖对蒋四郎虽然只看了那么一眼,但对他整体的观感很不错。
而且,对于一个贵族子弟而言,年纪轻轻就敢上战场,还立下了不小的战功,那就是真男儿。
柳佩玖对这样有担当、有勇气、有作为的男人,是极为欣赏哒。
再说,蒋四郎脸上的伤疤并不大,还远没有到破相的地步。
又不是靠脸吃饭的小白脸,蒋四郎身为将门虎子,脸上有道疤,那也是他的勋章、他的荣耀啊。
而且最让柳佩玖佩服的是,那日蒋四郎帮了柳佩玉,两人有了肢体上的接触。若是换做其他轻浮的浪荡子,还不定怎么宣扬呢。
要知道,柳佩玉长得非常漂亮,且气质娴雅,一看便是受过良好教育、出身极佳的大家闺秀。
可蒋四郎呢,帮了人,非但没有声张,更没有借此要挟什么,反而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悄然退去。
赏春宴后,也没有传出什么不利于柳佩玉的流言,这就十分难得了。
柳家不显眼,但柳佩玉是懿德夫人的外孙女,是她唯二的血脉。
娶了柳佩玉,绝对少不了好处!
所以,那日赏春宴唐元贞带着柳氏姐妹露过一面后,便有不少人打听她们,重点被关注的就是柳佩玉。
“阿娘,如果可以,我想把佩玉留在京城。”
和女儿说了会儿梯己,王怀媛换了身衣裳,重新来到寸心堂。
这次进京,与其说是接两个女儿回家,还不如说是给她们敲定婚事。
柳家阖家都跟着王怀媛的公爹在任上,而那个县城,着实小了些,好人家远不如京城多。
再者,京城有安国公府,柳佩玉姐妹在王家长大,嫁在京城,也有人照应不是?
赵氏沉吟片刻,道:“留在京里也好。当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