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壮的胡人们,一波又一波的冲杀到了壕沟前,甚至,有的人只在咫尺的距离,相距不过区区的数丈而已。
可随着这意大利炮的疯狂扫射,一排排的骑兵倒下,而后头的骑兵,却又争先恐后的杀到。
到了现在,双方显然都已经疯了,似乎一切的后果,都已经可以不计,曾有过胆怯的胡人骑兵,再无畏惧,他们无愧于天下第一骑兵的称号,竟是面对无数的炮火,没有丝毫的退缩,漫天的铁骑,宛如蝗虫一般,竟是杀之不尽,除之不绝。
而新兵们,此时也已经忘却了一切,长久的操练,使他们有充足和体力和耐力,也给予了他们贯彻始终的勇气。
此时,所有人耳朵都已嗡嗡的响,根本听不到身边发出了什么声音,每一个人,机械性的不断的射击。
无数地子弹乱飞,而胡人骑兵的后队所射来的箭雨磅礴而下,一个又一个人的倒下,可倒下的人,很快,便有人迅速的接替了他的位置。
生死似乎已经不重要了,更不再需要所谓激昂的讲演,来鼓舞所谓的时期。
宛如绞肉机一般,在这第一营第一大队的阵前,伤亡疯狂的扩大,一个又一个胡人倒下。
而壕沟中的中箭的心新军士兵,也开始增多起来。
军医已经开始不起作用,壕沟里到处都是捂着伤口哀嚎的人。
有的新兵,面孔尚还稚嫩,箭矢穿透了他的锁骨,他捂着伤,发出吼叫,在这泥泞中翻滚,可惜,因为到处都是炮火轰鸣,到处都是喊杀,他的呼救显得无力。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意大利炮依旧还喷吐着火舌。
而在某一处阵地,意大利炮却是不幸卡壳。
这啪啪啪的声音戛然而止。
虽是掷弹兵毫不犹豫的开始向这一处火力网曝露出来的缺口投弹,却终于,有胡兵飞马冲了进来。
一个胡兵冲入,随即……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胡兵挥舞着刀,疯了一般的跃入壕沟。
只是这壕沟过于宽大,战马直接摔入壕沟之中,倒地的胡兵忙是捡起刀站起来。
附近的队官见状,悲壮的大吼:“刺刀!”
身侧数十个新兵,已放弃了射击,挺着上了刺刀的火铳,便疯了一般冲上去。
叮当……
短兵交接,在这狭隘的壕沟里,其实根本没有多少转圜的空间,没有什么施展的余地,所以,只有疯了似得刺杀、劈砍,接着,有人中刀,不甘的怒吼,身上的伤口血冒如注,接着,倒在血泊。
而胜利者更来不及彰显胜利,因为,下一个敌人,已是奔杀而来。
已经没有人畏惧死亡了。
那意大利炮还在啪啪作响,那火铳依旧还在喷吐火舌,后方的炮兵阵地,依旧炮火轰鸣。
而在壕沟中的战斗,却已更加的惨烈。
第一大队的后备队,已经开始投入了失守的位置。
无奈何更多的胡人已自这个缺口涌进来,杀之不绝。
陈无极已经意识到这个缺口将是胜败的关键,绝不可掉以轻心,忙是带着自己的亲兵,也一味投入了进去。
“守住!守住!”俊秀的脸,已被血污所取代,陈无极已如血人,他提着刀,身后浩浩荡荡挺着刺刀的人,随他一起杀入胡人最密集处。
“杀!”
数百上千人一齐发出怒吼。
胡人们已感觉到胜利在望了,虽然这胜利实在来之不易,他们此时才意识到,自己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太大,单单为了杀到这里,就不知多少人横尸荒野。
要胜了。
无论如何,至少他们依旧还是胜利者。
可是很快,他们却意识到,他们想错了。
这些汉人,远比他们想象中顽强的多,即便是短兵相接,他们所表现出来的韧劲和无畏,令胡人们有些猝不及防。
因为在他们原有的印象之中,只要破了汉人的防线,汉人们往往如待宰的羔羊,宛如一扇破门,只要轻轻一踹,便可将其击垮。
可现在……这一个个高呼着不退的人,明明他们的人数不及后头蜂拥驰援的胡人,在这一段缺口,即便是投入了有限的预备队,却也远不是蜂拥而入的胡人人数之多。
可是在这里,胡人们看到武官们冲在最前,口里高呼,身后无数的汉军挺着刺刀,竟是如此无畏的朝这里冲来。
这一刹那。
足以令胡人们对于这一次决战后悔,因为他们明明可以以逸待劳,明明可以选择慢慢消耗。
这是一场惨烈到令胡人们都为之后怕的战斗。
一经开始,便仿佛无尽的噩梦,当你每一次都以为,自己能胜了,可结果,却往往能令你大吃一惊。
“杀光他们!”蜂拥如潮水的胡人们,不得不放弃了战马,两支军马啪的一声,狠狠碰撞一起,接着,无数的刀剑碰撞,所有人只重复着将手里的武器送入对方身体,却很快,又被人用武器刺入自己的身体。
“守住!”陈无极知道自己的大吼,不会有多少人听到,他已冲入了敌阵,斩杀了一个胡人,身边的战友和胡人,越来越少,一个又一个倒下,倒在那汇聚成河的血水之中,陈无极瞬间感觉,自己的眼睛竟被泪水浸湿了,他觉得自己的鼻头有些酸楚,身后许许多多的人,他们都曾和自己在一个营地,宛如兄弟一般,他甚至可以叫出许多熟悉面孔的名字,知道他们的爱好,他亲眼看到一个才十七岁的少年,直接被胡人削掉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