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张俭手中的茶盏滑落,溅起了无数的碎瓷和茶水。
张俭不可置信地豁然而起,眼睛徒然瞪大了,面上阴晴不定。
这时候,他真有点儿慌了。
怎么可能会是陈凯之呢?
这……这怎么可能,不是说了,在那丁戊号考棚的考生,是决计不可能有人能考中的吗?
而在另一边,学官们雀跃起来,有人摇头晃脑地道:“果然是他,老夫就知道是他,这山不在高,原来就是他的佳作。”
有人笑呵呵地道:“下官听说过,陈凯之贫寒,确实住在陋室之中,哈哈,孔子曰:何陋之有。”
此时这‘孔子曰:何陋之有”,却惹得大家会心一笑,尤其是金陵本地的学官,都大抵知道一些陈凯之的情况,现在他们仿佛看到这个贫寒少年,在考棚里低吟何陋之有的时候,都忍俊不禁起来。
王提学也是心花怒放,方才他还为陈凯之感到可惜,可没想到,这一次的金陵乡试的头名竟就是陈凯之,真是令他意想不到。
王提学本是极沉稳之人,此时也忍不住喜上眉梢地道:“惟吾德馨嘛。”
“哈哈。”许多人笑起来。
倒是这时,却有差役跌跌撞撞地来道:“大人,大人……”
张俭呆在一侧,正心乱如麻,觉得这些学官的话很刺耳,此时忍不住对那莽撞的差役怒道:“何事这样慌慌张张?”
这差役气喘吁吁,期期艾艾地道:“知府衙门……出事了……”
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
“监考官郑公公,前去知府衙门状告陈凯之府试舞弊,牵涉到了金陵不少学官,还有……还有王提学。”
疯了……
这个家伙是疯了?
这是张俭第一个反应是,这榜还没放呢,这个猪一样的郑文,居然就跑了去揭发,他疯了吗?
若是陈凯之府试作弊,而得了案首,可现在……现在他是解元啊,莫非……这解元也是作弊来的?若是解元也是作弊来的,那么自己作为主考官……
张俭猛地打了个寒颤。
简直是猪一样的队友啊!
此时的他,哪里知道,其实是陈凯之提前了发动,郑公公不得已之下,才草率地决定冒险。
啪……
王提学拍案而起,他面上极是阴沉,唇带冷笑,舞弊……还牵涉到了自己。
他面色冷冷一沉,便厉声道:“姓郑的,这是什么意思?”
何止是王提学,其他的学官也都坐不住了。
真是岂有此理!
一旦陈凯之府试舞弊,那势必会有不少学官遭受株连?即便是其他没有株连的,只怕这辈子的前途也已是完了。
“呵……他想如何?”
“这是诬告!”
众人纷纷痛骂。
张俭这才回过了神来。
郑公公这个猪队友啊,真是会害死人。
可是现在,却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因为郑公公确实和他算是有一些关系的。
陈凯之高中解元,郑公公就是诬告,到时这郑公公若是牵涉到了他,他岂不也被这头蠢货搭进去?
在这短短时间里,张俭的心里划过了千头万绪,反应过来后,立即慌忙道:“来人,来人,备轿,备轿,去知府衙门。”
污蔑一个解元在府试中舞弊,就好像另一个世界状告某个获得了科学进步奖的某位博士中学时靠着抄袭才进入大学,这简直就是笑话!
而在府衙里。
郑公公已经开始咄咄逼人了,显然包知府在犹豫,一旦将陈凯之投入大牢,那么陈凯之的命运,也就不得而知了。
他深信陈凯之的人品,绝不会做这样的事,可这郑公公步步紧逼,有理有据下,一切变得合情合理,令他既愤又怒,却是有点无可奈何。
包知府努力地压住心里的怒火,面色一凛,朝郑文沉声道:“此事需先查明,再做定论。”
郑公公已经按捺不住了,他只想陈凯之立即死,因此他冷冷威胁包虎:“证据确凿,已是查明了,包虎,你还想包庇此人?你可得想清楚,到时可莫要也被他牵连了进去。”
“呵,老夫怕牵连?”包虎气极反笑道:“此事,朝廷自有明断,还轮不到你一个没卵子的东西在此胡说八道。”
骂人……竟然还骂这个……
郑公公气得脸都黑了,藏在袖口的手握成拳头。
他最讨厌别人说他是太监,而更可恶的是,说他没卵子。
奇耻大辱啊。
简直不能忍。
郑公公气得七窍生烟,一张老脸狰狞起来,朝着包虎咆哮起来:“好,好得很哪,你……你猪狗不如,你是畜生,你……你扒灰,你儿子是天阉。”
这太监骂起人来,本是恶毒无比。
偏偏,郑公公算是遇到了对手,包虎是什么人,这可是当初管马政的人啊,常年跟丘八在一起,什么粗闭之言没有学会?
他只轻描淡写地看了郑公公一眼,而后自口里蹦出一句话道:“你娘烂裤裆!”
“你……你……”郑公公气得捂着自己心口,气势也弱了几分,咬着牙齿,艰难地从喉咙里迸出话来:“你扒灰!”
二人都在气头上,吵闹得不可开交。
倒是令同样站在公堂上的陈凯之和吾才师叔都懵逼了,吾才师叔心里感叹,死也。
郑公公此时已是气得面目可怖,直指着包虎,怒骂道:“你……你们算什么东西,你不拿?你不拿,这好得很哪,来人,来人,将这陈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