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默默地流逝着,转眼已到了年尾。
天人阁里,显得格外的清冷,尤其是学宫放了冬假之后,山上大雪飘然而下,飘飘扬扬的雪花从空而降,无数的雪絮拍打在天人阁的琉璃窗上,自这里朝外看,外头银装素裹,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仿佛整个天下已经凝固了,触目之地都是一片的白。
聚贤厅里烧起了炭盆。
杨彪显得很高兴,眉头轻轻的扬起,面容里竟是不自觉的洋溢着笑意。
而今,《陈子》的第一篇:实践,已经修完了。
经过诸学士们的一起努力,终于算是定稿。
这是可喜可贺之事。
此时,这里已烧了许多炭盆,聚贤厅里温暖如春,杨彪捋须,将这成书递交给每一个人看过之后,方才笑道:“除此之外,吾得了一个好宝贝,正好可以编入书中。”
蒋学士被杨彪折腾得够呛,这书里有他不少的功劳,第一篇的许多言词,都是经过他提笔润色,每一个都需推敲,烦不胜烦,所以故意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样子。
陈义兴等人不禁好奇,连忙问道:“不知是什么宝贝?”
看着其他人一脸的期待,杨彪的笑容越发甚了,捋着须道:“那陈凯之以为自己没有笔记,可后来老夫命童子去给山下的博士传话,走访和打听之后,方才知道,原来他师兄便是个极爱记笔记之人,如今经过辗转,这笔记终于是送入了天人阁来了,这里头,只怕有不少关于陈凯之的记录,哈哈,如此一来,此书修订起来,就会愈发的事半功倍了,这岂不是宝贝吗?”
众学士都来了兴趣,纷纷道:“请杨公拿来看看。”
此刻的杨彪像个孩子似的,兴奋地道:“老夫没有看,便是想和诸公一起欣赏,陈凯之此人,老夫总感觉他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小小年纪,却不知哪里来的城府,今日总算可以见识见识了。”
陈义兴倒是精神一震,陈凯之是极有才情之人,不知他会不会闲暇时也吹奏一些新曲呢?那首笑傲江湖,陈义兴记忆至今,陈义兴很期待,或许这笔记中就有所记载。
其他学士,也都希望从这笔记中得到一些巧夺天工的文章。
这个家伙,三入地榜,不知在平时在无意之间,又留下了多少的佳句。
想一想,都令人忍不住激动。
杨彪便对身边的童子道:“来,念一念,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童子躬身行礼,取了那笔记,便念道:“吾为官,两袖清风,一尘不染矣……”
这种臭不要脸的吹捧,自然是掠过的。
杨彪便皱眉道:“念重点。”
童子会意,目光飞快地逡巡,终于找到了陈凯之的只言片语:“陈凯之,吾师弟也,贪吃懒做,如饕餮之兽,今吾杀鸡,稍许,已无鸡矣。呜呼!世间竟有如此狼吞虎咽,贪吃成性之人,恩师误我。”
“……”
杨彪呆了一下,所有人面面相觑。
吃鸡……
好吧,生活中的小乐趣。
看来这位师兄,还是很实诚的人,你看,连此等小事都记了,反而让人大为期待,说明陈凯之事无巨细之事,他都记了个一清二楚啊。
后面的内容一定更丰富,想想都感觉很激动。
于是众人跪坐得更直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童子翻开一页,便继续念道:“七月初八,吾卯时一刻起,师弟卯时三刻,君子早起以自强,莫如师弟贪睡不起,戒之,慎之……”
“七月十五:今又杀鸡,为防范未然,将此鸡一分为二,吾与师弟各一份也,与师弟相交,犹如做官,公正且廉……”
“七月二十三:师弟唤吾杀鸡,竟察鸡中竟有未下之luan,此母鸡也,师弟以读书为由,尽吃其luan,呜呼!”
“七月二十五:今于市中,见一鸡,羽翼丰满,雄赳赳之状,此鸡之肉必美,吾买而杀之,师弟……”
“……”
聚贤厅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眼睛都显露着越发古怪之色,老半天,竟是落针可闻。
连这童子,似乎也觉得念不下去了,忙往下不停地翻,似乎想找点和鸡无关的内容,可显然,这是徒劳。
“哎……”
终于,杨彪唏嘘了一口气,竟是哭笑不得,他沉吟着道:“该师兄,还真是风趣啊。”
“哈……是极,是极。”
接着,又陷入了短暂的尴尬和沉默。
最后,杨彪打起了精神,目光落向蒋学士:“汝最善润色,不知可以代为润色吗?”
蒋学士的脸都变了,瞪着惊恐的眼睛道:“这……如何润色?简直……简直……便是杀了老夫,也润色不出来啊。”
杨彪似乎也觉得这有点儿强人所难,于是不禁叹了口气:“是啊,似乎是有些为难,看来……咳咳……”
却在此时,猛地……
陈义兴竟是一拍案,忍不住叹息道:“原来那陈凯之说的是真的?”
“什么?”
陈义兴哭笑不得地道:“当初老夫问他,是否愿意留在天人阁,他说,除非有什么鸡鸭鱼肉,老夫还以为他是以此来借喻他尚留恋着红尘,今日方知,原来他真是爱吃啊。”
大家目瞪口呆,聚贤厅里,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
一到了年末,各地的学子便纷纷涌到京师。
陈凯之自然不知道天人阁正在发起了一场关于自己和鸡的讨论,因为明岁开春便要开始科举了,所以陈凯之也极少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