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陈凯之自然知道这些各国使臣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他心里却有底气,便不以为意。只是他的目光掠过陈贽敬的脸的时候,正好捕捉到陈贽敬唇边的那一抹一瞬即逝的笑意,心里不禁在心,只怕这位赵王是求之不得各国使节的愤怒都撒在他的身上吧。
陈凯之不由叹了口气,这大陈朝野上下,经历了这么多年,真是烂透了,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人,心里最看重的不是国家荣辱和百姓的福祉,想到的其实只有自己的私利,心胸狭隘至此,除了晓得收买人心,真是挑不出什么好来。
陈凯之倒是没有将心里的讥讽显露出来,反而勾起了一点浅笑,看着吴国的使节,慢悠悠地道:“燕陈绝不会有战事,所以尊使倒是费心了。”
他这一语,先是让人一愣,随即呆住。
不会打起来?
吴使只是略略的恍惚,随即冷笑道:“你如何敢断定?陈中尉,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你又非燕人,如何确保燕人不会开战?”
“因为燕人退兵了,而且正在撤出济北!”陈凯之言之凿凿地道。
他这一句话,竟是让诸使们都忍俊不禁起来。
这个世界,谁会相信燕人在吃了这么大的亏后,竟还会乖乖的退兵,甚至退出济北,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眼下战争一触即发,你陈凯之虽立了战功你是整件事始作俑者,这个时候,竟还敢跑到这里来大言不惭。
“你,真是……”吴使越想越气,怒道:“你莫非是消遣我吗?我乃吴国使节,是奉吴皇之命,特来此交涉,陈中尉,你要明白,你消遣本使,便是消遣我大吴!你要知道后果!”
方才还悠悠然的陈贽敬,此时也猛地面露严厉之色:“陈凯之,不得无礼。”
陈凯之倒不怒,只是有那么点无奈,自己明明说的是实话,可是这些人,却一个都不肯相信自己。
陈凯之便道:“我说的就是实话,自今日起,我大陈已收复了太祖龙兴之地!”
“胡闹!”陈贽敬有些恼怒,到了这个份上,这陈凯之竟还在此狡辩,自己已叫他不得无礼,他竟还敢出言顶撞,这是置他这个赵王于何地?
什么鬼收复龙兴之地,你占了一个城塞,就敢称自己收复了济北?打了一场胜仗,就尾巴翘到天上,目中无人到敢顶撞本王了?
陈贽敬冷声道:“这里不是你胡言乱语的地方,这里的文楼,是庙堂,你的面前,有太后,有本王,还内阁诸公,还有各国的使节,你固然是大功之臣,可眼下,我们所议的,乃是军国大事,兹事体大,眼下燕陈的战事已经一触即发,你还有闲心在这里胡说八道?”
陈贽敬原以为,自己这番话可以震慑住陈凯之。
可陈凯之却是深吸一口气,很是认真地道:“下官所言,千真万确,恳请殿下明察。”
无论是太后,还是姚文治、陈一寿诸人,都不由看了一眼陈凯之,再看了一眼陈贽敬,这时候心里都觉得,陈凯之此时是不智之举。
陈凯之立有大功,本来此时此刻该是低调一些,这些使节找麻烦,自然会有人斡旋,偏偏他却说出这等昏话,这不是故意刺激人吗?
那燕人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朝廷与北燕人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怎么会不知道呢?
赵王当着诸使的面申饬他一顿,倒是说得过去,可陈凯之再三反驳,这在外人看来,赵王的脸可往哪里搁啊,陈贽敬又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陈贽敬果然怒了,暴怒。
陈凯之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无视他的权威,这已经是脸面的问题了,你陈凯之翅膀还没有硬呢,居然如此胆大包天,是不是因为有了太后撑腰,立了大功,就觉得自己了不得了?
于是他厉声道:“燕人不会善罢甘休,本王岂会不知,否则那燕使昨日召集各国的使节做什么?你可知道他们商议的是什么事,商议的,便是战事发生之后,各国的立场,到了今日,各国使臣俱都觐见,太后与本王就是为了此事而焦头烂额,你却当面出言不逊,陈凯之,你好大的胆子!”
一直努力保持良好修好的陈凯之,却也怒了,他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得罪陈贽敬了,反正该得罪的都得罪了,你现在就算再如何讨好他,也卖不到好。
只见陈凯之道:“殿下口口声声说燕人不会善罢甘休,那么敢问,燕使何在?”
陈贽敬冷冷盯着他道:“昨日燕使便与各国使臣约定今日入宫,因为你的事,而最后通牒,现在有事耽搁,这才迟迟没有入宫。”
几个使节站在一旁,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显然他们都很乐意看笑话。
那吴使道:“赵王殿下说的不错,燕使今日就要是兴师问罪的,不过清早他却有事,我等先来了,想来他很快就会到吧。”
陈凯之撇撇嘴道:“说不定是燕国送来了什么消息,让燕使耽搁了,或许这消息,就是为了割让济北三府!”
在别人看来,陈凯之到了现在竟还在嘴硬。
陈贽敬怒极反笑,讽刺道:你陈凯之非同凡响,有这本事可以令燕人不但既往不咎,竟还赠你陈凯之济北三府,呵,这燕人若是如此,本王便不当人子,愧为太祖高皇帝的子孙!可你呢,你怎么说?”
陈凯之倒也干脆,正色道:“若是下官如此,下官也愧为太祖高皇帝的子孙。”
“好!”陈贽敬冷笑,他立即答应,生怕陈凯之反悔似的,连忙又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