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之眼眸似有亮光,他依旧是镇定自若的样子,却很快,将目光自车驾撇开,正因为心底深处的野心渐渐的发了萌芽,才愈发该谨慎,因为这一条彼可取而代也以及大丈夫当如是也的道路,将会有无数的崎岖,犹如行走于薄冰之中,两侧俱都是万丈深渊,一不小心,就可能跌入万丈深渊,永无翻身之地。
与此同时,陈凯之感受到,一束冷冷的目光如刀锋一般落在自己身上,陈凯之眼角的余光微微一扫,便见车驾之后,赵王骑马,正朝此看来。
赵王看着他的目光透着狠毒,似乎下一刻便要将他给杀了。
陈凯之便不害怕,而是直直的迎视赵王的目光,面色沉静如水,好似没事的人一样,可他心里却在想着,这一场考试的最后一题,要开始了。
他需要全身而退,在狠狠打了这大陈最有权势之人一巴掌之后,还能做到安然无恙。
唯有如此……他才有资格,培育自己的班底,才能震慑自己的敌人,让那些依附在自己身上的人对自己生出信心。
御驾继续前行,而迎接的百官,与随驾的诸官一道,亦步亦趋入城。
一路至洛阳宫,这沿途,不见任何一个百姓,有的只是如临大敌的禁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排排的禁卫,一直延伸至洛阳宫。
………………
京兆府。
一个差役急匆匆的冲进去,和府里正要公干的主薄撞了个满怀。
京兆府中的主簿,主管的乃是钱粮,相当于……上一世的粮食局局长。
虽然在京兆府中,地位不高,不过对于寻常的小吏,地位却是天囊之别。
在这里,官就是官,吏就是吏,一个是贵,一个是贱,曲径分明。
这主簿瞪着他,冷冷开口道:“瞎了眼吗?”
差役急匆匆的喘着气:“万死。”
“万死。”主簿脸色铁青着,眉宇轻轻挑了挑,很是不悦的反驳道:“如此毛毛躁躁,一句万死就够了?”
“大人,小人有急事,只恐……只恐……”
“什么意思。”这话,主簿大人不爱听,你撞了本官,冲撞了本官,一句有急事,就想走,你休想,若是放你去了,他的面子往哪里搁,因此这主簿从鼻孔里出气:“哼,来人,将他拿下,狠狠……”
这差役竟是直接了当道:“护国公交代下来的差事,耽误不得……”说着,人竟直接溜了…
跑了……
这主簿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般,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和王法了,他本不想就此善罢甘休,可耳边还听到护国公的差事,却令他泄了气,今时不同往日了啊。
在这京兆府,到处都是护国公,这个是护国公交代办的,那个是护国公如何如何。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没了官架子,许多人不听使唤了,可他难道还能说护国公是个屁吗?
不敢!
于是他很是惆怅,只得走了。
那差役却是匆匆的赶到了吴副总都头的公房,这公房是临时的,吴都头找了几十个书吏,拉进了一起吃香喝辣的队伍之后,这个钱粮房,就算是正式挂牌成立了,差役一进去,口里就大叫:“总都头,总都头……陛下……进京,进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