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那街巷的尽头,陈凯之打马,身后浩浩荡荡的锦衣卫力士已是蜂拥而至。
因为街道狭隘,因此显得人密密麻麻。
夕阳落下万道红光,那红闪闪的光芒照在陈凯之身上,衬得他越发的风度翩翩,温润如玉,可他身上散出气息完全与他俊朗外貌不符。
此刻陈凯之浑身上下都散着刺骨的寒意,好似那冰上的积雪,千年不化,那冻人的冷意扑面而来。
赵韫见到陈凯之,反而镇定下来。
无论如何,明镜司是占理的。
这是天子脚下,谅这陈凯之不敢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他这样带着人气势汹汹的就来明镜司,他陈凯之放肆到这种地步,自己怎么能让他撒野。
此时自该给那陈凯之立下一个下马威,不然以后明镜司就没脸见人了。
所以赵韫只略一沉吟,厉声道:“拔刀!”
拔刀二字一出口,顿时金铁交鸣声铿锵哗啦一片,长刀出鞘,带着寒芒,锋芒闪闪,摄人心魄。
赵韫冷冷的看着陈凯之,此刻他心里在想,谅锦衣卫不敢闹大,只是来吓唬而已,怕个什么?
只要明镜司这里,态度坚决,倒要看看,这些锦衣卫凭什么吓唬。
他背着手,身后的校尉停着如林的长刀,此时,仿佛连空气都已凝滞了。
哒……哒……哒……
有节奏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陈凯之的身形已越来越清晰。
便见陈凯之穿着蟒袍,腰间一柄学剑,依旧还是英姿飒爽,风度翩翩。
待距离赵韫等人三十步外,陈凯之下马,他披着一件披肩,此时有微风,披肩微微卷起一些,接着,陈凯之朝赵韫的方向踏步而来。
身后的锦衣卫力士快步跟上,寸步不离。
两队人马,终于越来越近,最后,在一米的距离,陈凯之驻足,身后的校尉也俱都停步,戛然而止。
陈凯之面带微笑,打量着赵韫。
赵韫同样打量着陈凯之,他微微一笑,淡淡开口问道:“护国公好大的架势,不知护国公此来,所为何事?”
他尽力保持着笑容。
只是眼角的余光,落在了陈凯之身侧的一人身上。
此人正是吴佥事。
赵韫方才那句话刚刚落下,他却好像没有适可而止的意思,继续慢悠悠的道:“吴佥事也来了,吴佥事,可是那位叫吴正龙的人?你从前是京兆府的都头,先帝在的时候,你那时候还年轻,所以在景隆三年,你才托人,寻了关系,进了京兆府,在京兆府里,你破获了一个大案,可是这个案子,实则却是你不小心撞见的,纯属侥幸,自然,你虽立了功劳,却依旧还是无人关注,幸好,你有一个舅哥,在京里做了一些小买卖,便凑了一些银子你,你将这些银子拿去打点,这才有幸成了都头,你有一儿一女,真是羡煞旁人,这叫好事成双,儿子吴志,据说现在也在锦衣卫做力士吧,那女儿,却也不凡,正是待字闺中的年龄,芳名叫什么来着,噢,我想起来了,叫吴红梅,这名儿好,她的生辰八字,倒是和西城的一个巡检之子颇为契合,据说,这门此人已登门求亲了,想来,很快就要成婚了吧,恭喜,恭喜,到时,少不得要给老哥讨一杯水酒,也请吴佥事,到时莫要嫌弃。”
他娓娓动听的道来,面带着微笑,看似这漫不经心的话,却是在戳着人的心窝子。
这是在告诉陈凯之,他们明镜司可不是吃软饭的,对所有的人事都了如指掌,别惹我们,不然你们死定了。
吴佥事也不过刚刚发迹而已,想不到底细就被摸透了。
从他以往的历史,还有在京兆府里公干的事迹,更可怕的是,连儿子女儿,也俱都被人摸清楚了。何况,连生辰八字,竟都一清二楚,一个吴佥事如此,那么其他人呢?
只怕锦衣卫里的许多人、许多事,无论是不为人知的,还是某些隐私,早就出现在了明镜司的案头上。
这明镜司最恐怖之处,怕就在这里。
这种场合,最忌的便是有人提到自己的父母妻儿。
毕竟,这几乎等于是直白的告诉吴佥事,你的底细我都知道,你的儿女我也俱都知道,你小心一些,我能打探这些,就能让你的儿女不得好死。
吴佥事暴怒,他身子一颤,正要说什么,陈凯之却在他身边,温和的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不必激动。
陈凯之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看着赵韫,面上呢依旧带微笑:“噢,还有什么?”
赵韫本就是想要激怒对方,想试一试对方的底细,现在见陈凯之只是微笑,对此好似是浑不在意,心里反而有了一些不安,不过很快,他又打起了精神。
这些人,别看气势汹汹,却是闹不出什么花样了,他就不信,这些锦衣卫,敢在天子脚下动明镜司一根毫毛。
他陈凯之有这个胆吗?
想造反不成?
他在心里堵,陈凯之一定没这个胆。
因此赵韫微微一笑:“哪里,哪里,其实老夫也只是一知半解,哪里还有什么,明镜司精力毕竟是在图谋不轨的宵小身上,你们俱都是亲军,怎么可能花费什么心思去打探呢。不过,护国公,我有良言相劝,不知护国公肯听吗?”
陈凯之只是笑了笑,唇角微微扬了扬:“说罢。”
赵韫一笑:“护国公这几日,鸡吃多了,这鸡固然是大补,可是哪,依着我看,凡事不能过犹不及,这身子补得多了,只怕,少不得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