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之阔步而行,朝向那已坍塌的中门,快步而行,乌黑的苍穹之下,竹哨响起。
竹哨响起之后,锦衣卫和勇士营已开始集结。
陈凯之已穿过了第一重仪门,将这些护卫甩在了身后。
护卫们依旧还是露出犹豫之色,无论如何,对于他们而言,这第一步,依旧是难以迈出的一道门槛。
终于,似乎是有人似乎下定了决心。
陈凯之的话,或许并没有什么煽动力。
这些护卫,也未必是什么深明大义之人。
手里拿着武器的人,去保护那些手无寸铁之人,这也未必在理所应当。
可是……陈凯之和这些勇士营、锦衣卫所表现出来的纯粹,却依旧还有直透人心的感染力。
这些护卫都有家的人,他们不是冷血之人,不过都是受赵王控制罢了,现在被陈凯之等人这么一说,自然是心里有感触的。
很快有人从人群中排众而出,是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或许在王府的护卫里,这人并不太起眼,相貌平平、个子也并不高大,眼睛太小,显得有些贼,可人却是不可以貌相的。
他按着自己的刀,竟是加急了脚步,亦步亦趋的跟在了陈凯之的身后,此刻他身上透着正气。
那王府的大殿,与他愈来愈远,他随着陈凯之,已经穿过了第二道仪门。
有了第一个,终于有人彻底的幡然醒悟过来。
似乎那第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给了他们勇气和示范,更多人三三两两的快步追上去。
于是人愈来愈多,他们的脚步先是沉重,随即开始轻快。
仿佛起先的时候,心里有内疚,有恐惧,有胆怯,有各种念头交织,可下定了决心,一下子……突然步履轻快起来。
一下子,大家争先恐后,到了最后,那些还留在原地踟蹰的人竟成了异类。
也有赵王府的某些牙将,觉得这太不像话,或者觉得,这陈凯之乃赵王殿下的心腹大患,而今更是胆敢炮轰赵王府,赵王殿下不知去了哪里,这陈凯之实是与殿下是不共戴天的仇敌,眼见着许多不明就里的护卫竟跟从着陈凯之,心里觉得大为不妥,想要喝止,自是不敢,于是拦着人,却很快便被潮水一般的人流冲了个七零八落。
陈凯之已出了赵王府,他深吸了一口气,在他的周围,到处都是人,便连那些宗室,也被押着到了自己身边,陈凯之环顾一眼,自嘴里蹦出两个字:“平叛!”
平叛!
数百上千人一齐发出了大吼:“遵命!”
竹哨急促的响起,一队队的人轻车熟路,他们火速开始朝向一处处的锦衣卫百户所。
每一处百户所,早已严正以待,一听到竹哨声响,也早已联络了本地街坊的民壮,开始与平叛的人马会合,偶尔,传出喊杀,勇士营开始分为小队,清理街道,口里吹着竹哨,若是对方没有回应,立即开始防铳。
起初的时候,火炮齐鸣,让那些肆无忌惮的乱民突也是吓得面无血色,而接下来,城里开始出现了陆续的火铳声。
这火铳一响,伴随而来的是各处百户所里的铜锣声,许多人从城中各处方向大呼:“清空街巷,任何人上街,格杀勿论!”
京里的七八处粮仓俱都是重灾区,赵王府的护卫已由人率队抵达,旋即便对粮仓处的乱民发起了猛攻,由小队的勇士营打头,身后呼啦啦的赵王府护卫俱都亮出刀剑,十几个人组成的勇士营小队齐步前行,又有人高呼:“立即跪下,否则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的声音,响彻在阴霾的天空,随即,勇士营开始放铳。
炒豆一般的火铳声齐响,前头顿时传出了各种哀嚎,这使身后的赵王府护卫勇气倍增,一齐高呼着:“杀!”于是蜂拥的冲进去。
几处粮仓,俱都被控制。
其实在夜间,想要安稳人心,靠的就是声响,若到处都是乱民的呼喊,自然敢于铤而走险的人会越来越多,甚至很多不是流氓,也会出来占点便宜,那洛阳城的粮仓岂不是都要完蛋了。
可若是此起彼伏的俱都是官军的火铳响声,到处都是锣鼓齐鸣,接着是安民杀贼的叫喊,那些从贼的人,先是被火炮吓了一次,此后突然有一种四面楚歌的感觉,于是许多乱民自然开始收手,或是藏匿,或是躲避,只有一些依旧还胆大的人,则很快成为了眼中钉,被巡街的勇士营、锦衣卫、王府的护卫杀了个干净。
一条条街道上,俱都遗留着尸首,犹如被清理之后,留给平叛军马背后的街巷除了三三两两的尸首,便是无尽的静籁。
百户所的作用开始明显起来,他们就如一颗颗埋在京中内城外城的钉子,负责防守、恢复与千户所和平叛勇士营和王府护卫的联络,若是本地附近出现乱民,则用孔明灯进行示警。
所谓的民乱,看上去声势浩大,可绝大多数人,不过是趁乱劫掠罢了,一旦开始有组织的清剿,并且建立起城内各处的联络和小队式分头并进的弹压,便迅速的开始一条条街道的弥平。
陈凯之带着一干人,直接步行前往民乱最为严重的内西城千户所,那里的粮仓最多,而且富户也是最多,陈入进等人几乎是被押着前行,起初的时候,还是锦衣卫们看着他们,到了后来,一个个锦衣卫力士带队开始分出去,清理附近的街巷,而随队的数十个勇士营官兵则是列队作为前锋,以至于这些宗室若是走的不够快,便被后头的王府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