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的本质,乃是资源,这个时代,书籍是尤为昂贵之物,请先生教授学问,更是一笔不菲的开支。
一般家庭是负担不起的。
五十多万宗室,自然有穷有富,可即便如此,他们也很清楚,想要在宗考中成为佼佼者,得到这难得的爵位,也是难上加难。
因此,与其说是宗考,不如说是在拼资源。
那些布衣的宗室,凭着自己的资源,连竞争的可能都没有,他们什么都没有,还指望考吗?
所以现在陈凯之,却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只要他们愿意上飞鱼峰,便让他们无后顾之忧,这样好的事,自然是天上掉馅饼了。
陈凯之舒服的坐在马车里,身子靠在车璧上,眼眸轻轻一眯,朝宴先生淡淡一笑。
“现在并不需要这样明目张胆,先将这布告贴出去,要让全天下的宗室俱都知道这个消息,只要有人肯上山,衣食住行,飞鱼峰包了,平时呢,也让大儒们给他授授课,该学的,让他们学,不过……得尽数编入勇士营里,日夜操练,勇士营只有三百人,太少了,想要让朝廷开恩准其募兵,只怕会惹来满朝文武的质疑。”
“可现在不同,直接招募宗室,谁敢说勇士营募兵有异心?有异心,难道还让宗室们来造自家江山社稷的反?除此之外,我们是以学习的名义,这不是要培养文武全才嘛,给我大陈宗室里,多培养出一些人才,朝廷能说什么?再者,就算有人心里生了防范,可他敢当面说?”
陈凯之细细的分析起当下的局势。
“当面说了,摆到了台面上,这就将布衣宗室们统统得罪了啊。布衣宗室们能够上山,已是喜不自胜了,这是多大的好处和机会,谁砸这个锅,就是跟所有布衣宗室作对。说实话,上山能读书,有幸,若是当真能中了宗考,这固然是好,就算不中,在山上有吃有喝,也是难得的福利。”
说着,他嘴角微扬,露出胜券在握的笑意。
“那赵王笼络了这么多宗室,而我陈凯之也要笼络宗室,往后每年账面上,得拨出百万两银子,专门作的就是勇士营的练兵钱粮,人……我陈凯之养得起。”
何谓王霸之资,其实陈凯之折腾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个宗考制度,甚至对付赵王等人,都只是这个过程中的副产品而已。
只有宗考,才能让宗室们有了积极性,想要学习文武艺,因为有了这个希望,飞鱼峰才会成为香饽饽。
陈凯之要招募宗室中年轻力壮的人,这些人,不但本就有地位,而且根本不担心朝廷心生防范,说再难听一点,就算太皇太后觉得陈凯之这是在培养自己的资本,那又如何?
这些可都是宗室,陈家自己人。
难道太皇太后当着天下人的面,不准宗室上山,这是砸数十万人的饭碗,就算陈凯之什么话都不说,宗室们怕也要闹起来。
何况,倘若太皇太后当真是想要扶持无极,那么眼下她更需让无极去礼贤下士,或者说,拉拢人心,宗室本就是人心中最重要的一环,若连自己的亲戚都不满你,将来废黜小皇帝,难道不怕到时候更多人反对吗?
这是阳谋,每一个人都清楚陈凯之想要做什么,可每一个人,却都不能说,许多人心生了防范,可每一个人,却还得为之叫好。
数十万宗室作为陈凯之的骨干,进入了勇士营,不但勇士营得以壮大,使陈凯之实力倍增,而这些人中,会有一些人考上宗考,最终得到爵位,可他们毕竟是从勇士营里出来的,他们一旦踏入朝廷,就会成为陈凯之的羽翼,拉帮结派嘛,毕竟陈凯之培养了他们,甚至说难听一些,还养育了他们,你一个此前一文不名的宗室子弟,突然因为宗考而跻身了上流,可你放眼看去,你并没有什么人脉,唯一的人脉,就是护国公,这个曾经教授你学问,给你提供了诺大帮助的人,你不跟他混,你跟谁混?
所以这些考出来的人只能跟在陈凯之身后效力了。
至于考不上的人,自然也乐于继续在飞鱼峰里学习和操练,毕竟下了山,日子也过的苦,当初的初衷可能是来飞鱼峰里读书,目标是宗考。
可一旦宗考无望,留在勇士营里建功立业,也未必不是一条出路,毕竟在这里,陈凯之供你吃喝,教你读书,军旅之中虽是辛苦,可一旦上了船,习惯了这种生活,反而会和山下的生活格格不入了,自此之后,这些人将成为陈凯之麾下的重要力量。
布衣宗室们有了出入,有了希望;陈凯之呢,得到了他的基本盘,这些人的父母和三代学亲,也都是宗室,他们将子弟送来这里,自然而然,命运也就和陈凯之联系一起。
就算有的人,儿子已经大了,或者年纪还小,也没有子弟往山上送,暂时不会将人送上山,可将来他们的子孙,因为陈凯之,多了一条出路,自然会念陈凯之的好。
陈凯之的一切谋划,就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
收买宗室人心,让这些人都依附他。
而晏先生在车中,也是眉飞色舞,这位天下鼎鼎大名的大儒,竟笑的有些猥琐。
他看了陈凯之一眼,旋即便含笑道:“暂时,先不要放出消息把人送进勇士营,反正上了山,自然一切都得听从主公安排,先着重的宣传飞鱼峰上有大鱼大肉,护国公要惠及同族的族亲,定当给予他们种种优待。”
陈凯之闻言轻轻点头:“晏先生高论,除此之外,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