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之板着脸,默不作声:“很好,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曾光贤觉得甚是古怪,却还是乖乖点头:“臣告辞。”
待这文楼里一下子恢复了平静,陈凯之孤身一人坐在此,安静的喝着茶,他的目中,却是掠过了一丝冷芒。
下意识的,他竟低声喃喃道:“看来……摊牌的时候……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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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清早,京里被一层薄雾所笼罩。
洛阳城中的人,一切都如从前那般,商贾们已在东市和西市开始忙碌,而寻常的军民百姓,也各安生业。
内城各个府邸的大人们,俱都各有差遣,所以许多人如往常一般,来到了各自的衙门里,开始办公。
这是平静的一天,看上去,和以往的任何一天都没有什么分别。
可在东市那一座宅邸里。
这里依旧没有灯火,此时尚在黎明,天边也不过是透出些许的曙光,在这中堂,依旧是暗不可辩物。
老人坐在了椅上,拼命的咳嗽,似乎是昨天一宿,都没有睡好,旁边是一个婢女,她忙是取了沾了温水的湿巾给老人擦拭嘴角,老人便挥挥手:“下去吧。”
“是。”女婢福身,小心翼翼的退去。
这黑暗的中堂里,落座了许多人,这些人影,竟都形同于鬼魅一般,一个个仿佛连呼吸都已静止。
老人叹了口气:“老夫的旧疾又犯了,昨天夜里啊,咳了一宿,直到方才,才好了一些,老夫在想,这老天爷留给老夫的时日,可不多了。”
“所以有时候,老夫在想,这人生一世,活着是为了什么呢?功名利禄,到了老夫这个年纪,已是过眼云烟了,罢罢罢,这个时候,不该说这些,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吧?”
他似在询问,可下头的人影,依旧没有任何的声响,没有人回答他。
老人哂然笑了:“天道无常啊,你们这些人,跟了老夫这么久,这洛阳城,经历了无数次的改变,可老夫从来没有让你们轻举妄动,你们知道,这是为何吗?这是因为,老夫的性子使然,老夫布局任何事,都是未虑胜、先虑败;所以,总要留一步棋,无论时局怎么变,这一步棋,都绝不会轻易下出来,这叫后路,人留了后路,即便输了一百次、一千次,却也永远不会被打倒,可只要他胜了一次,便可大功告成了。”
“可是现在……”老人叹了口气,饱经沧桑的道:“老夫必须走出你们这最后一步棋了,此次是破釜沉舟,使尽全力,因为只有如此,方才能教那陈凯之死无葬身之地;这一步棋走了出来,老夫便没有了退路,而你们,也将没有退路,今日自现在开始,我等脚后跟,便是万丈深渊,唯有你们的军马,进了洛阳宫,到了陈凯之面前,方才可以为你们争来一次活命的机会。”
“所以,不要心存侥幸,老夫不会有侥幸之心,你们也不得有。”
“至于部署,想来你们心里早有数了,老夫也就不多提了,现在……可以开始了!”老人像是笑了,他说罢,已靠在了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