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安静的很,连狗叫声都没有。在这样的灾荒年,看家护院的狗也得经常放到外面去自己寻找吃食。家里的粮食人吃还不够,哪里还有喂狗的粮食。把狗放出去的都算是不错的了,不少狗已经变成了主人家的口中餐,为主人家提供点难得的油水。
没多久,就听到外面开始骚动起来。由远而近,哭喊声,求饶声,以及差役特有的那种凶悍的呼和叫骂声。陆大伯一颗心先是落地,接着又提到了嗓子眼附近。安心的原因自然是他对朝廷的判断没有错,这个朝廷果然在抓人。紧张的愿意则是他不太敢相信自己对朝廷底线的判断。这些差役接到的命令到底是只抓那些敢去向朝廷申请粮食的傻瓜,还是见人就抓。如果是后者的话,陆大伯可就完全失算了。
偷偷从门缝里看出去,只见差役带着用绳子五花大绑的村民过来,那些见到自己家人被绑了的村民忍不住就跑出来哀求差役放人。听他们的哀求,明显是以为自家人被抓错了,或者是犯了什么错。
差役来了许多,人手足够,不由分说冲进那家人的房子,见到人就抓。将男女老幼全部抓走。这些人被捆起来,再用长绳串起来,被差役押着往村口走。一时间,村里面真的是沸反盈天。
陆大伯心已经跳成了一个。他是真心感谢侄子的那个把兄弟能把实话告诉侄子。若是不知道朝廷的解决办法,陆大伯其实还是想看看能不能捞点粮食的。知道了朝廷的念头之后,陆大伯算是知道了朝廷的打算。凡是想从朝廷拿走一粒粮食的百姓都会被朝廷全家拿走。
正在观看,陆大伯就见到有差役直奔陆大伯家而来,吓得他连忙静悄悄的从门后缩到门后的土墙旁边。接着就听外面有人高声询问:“家里有人么!有人么!在不在!”
陆大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大门是从里面插上的门闩,见到这局面还用问么。没有人的话,是怎么从里面插上门闩的呢。
外面的人拍了一阵,就听到有其他差役招呼,随着脚步声,差役离开了陆大伯家门口。
之后的时间在陆大伯的感受中简直是度日如年,也不知道来了多少差役,只要去申请粮食的都被全家抓走。等他们走了,陆大伯家里人还是不敢出门。又过了一阵,就见到有人零零碎碎的在差役押解下回来。他们哭哭啼啼,满嘴哀求。在差役的叱骂和拳打脚踢之下从家里带了被褥包袱出门。
到了天完全黑了,陆大伯听着周围没人声。这才趁着夜色慢慢拉开门闩,偷偷溜了出去。一家家的问过。陆家人听到是陆大伯的声音,这才敢偷偷打开门。大家倒也听话,都躲在家里没出去,总算是没有遭殃。
陆大伯确定之后,本想回去。又觉得不放心,便叫了两个壮小伙跟着自己,趁着夜色前往孙家。孙家也是大门紧闭,应门的人听到是陆大伯的声音,还是不想放他进去。应门的说道:“若是你家有人被抓去了,明日再说。”
“我家没有被人抓去。”陆大伯强按着恼怒低声说道,“我只想问问,官府的人什么时候走,会不会回来。”
“我去问问。”听了这个问题,孔家应门的人也觉得最好给个答复。
等啊等,陆大伯终于听到脚步声。没多久,门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人说道:“进来吧。”
三人闪进门,大门立刻紧紧的关了起来。陆大伯进了正屋,正屋里面没点灯,月光下,大概能看到几个影影绰绰的身影。然后陆大伯就听到孔老爹说道:“外面这般模样,大家就忍点黑。大郎,我听说这次是有位蒙古王爷下来督查此事,那位王爷召集了好些人和差役一起抓人。我等也只能躲在家里,只等着避过去。你们家那房子能顶住么?”
听了这么实在的问题,陆大伯心里面也一阵的无语。孔家是汉军世侯,他们这边原本也是山东,山东的汉军世侯家家都有自己的大院子,这些院子都是以防备武装突袭建设的。应该可以用堡垒来称呼。当年孔家修建他们家大院子的时候,当地所有人都要派人来出力。陆家也为这个坚固的建筑出了不少力气,流了不少汉水。
和孔家相比,陆家可没有这样的财力,他们的木门可以阻挡敲门的人,如果用东西在里面顶住门的话,也许可以挡住飞踹吧。心里面虽然很想请求孔家让陆家到大院子里面躲躲,但是听着孔家完全没有这个意思,陆大伯也把这话给咽回了肚子里。他答道:“我们一定不出门。”
“完全不出门也不行。我听说官府这次还要和留在村里的人见个面。”孔老爹答道。
“为何?”陆大伯觉得事情的复杂超出他的想象之外。
“据说是要具保联名。确定咱们这边的人不会跑到黄河以南去。”孔老爹给了个解释。
想到自家的情况,陆大伯心中一阵恐慌,若不是孔老爹专门派人告知,陆家现在大概还在黄河以南逃荒。看来孔老爹之前就知道些事情,却没有对陆家说清楚……
“我知道了。到时候不知道孔叔叔能不能出来主持此事。”
“我当然想,却不知道官府怎么想。”
听着孔老爹这老狐狸的回答,除了告辞之外,陆大伯也没办法多说什么。
走在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