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这东西都你买的?哪儿来这么多钱?你到底干什么了你?”
才刚一进屋,洪衍争就瞪着眼珠子盘问起来。壹看书
可偏偏他越着急,洪衍武越不急。一句话不说,跟没听见似的,转身去够桌子上的暖水瓶去了。
洪衍争当然知道洪衍武是故意的,火气更盛,一把就攥住了他要倒水的胳膊,不依不饶继续逼问。
“买这么些东西少说也得二百块,你小子赶紧跟我说,到底干什么了你?”
可没想到洪衍武根本不吃这套,还是十分悠闲地喝着水,就这么干晾着他。
洪衍争看在眼里,心里这个气啊,脑门子上的青筋都快蹦出来了,竟脱口而出一句有点过界的话。
“活祖宗,你别吓唬我了,算我求求你了行不行,就快告诉我吧……”
见此情景,洪衍武也怕大哥急出个好歹来,终于不逗弄他了。
“说说说,喝口水都不行。还能哪儿来的呀?当然是我和泉子在滨城挣的……”
“你们俩在滨城挣的?”
“嗯。一天一人十块钱呢。”
“胡说!滨城又不是金山,哪儿能挣这么多钱,你们俩干什么了?
“下海捞海货啊,我还给家里带回来不少呢。我跟你说,那虾仁、干贝倍儿大,你这辈子都没见过。行了,我先忙去了。回头等妈回来,给你们做海鲜打卤面吃……”
洪衍武草草敷衍了两句,自以为已经把话说清楚了,就有点不耐烦了。一口把杯里水全吞了,放下杯子就想走。
可没想到洪衍争不问个底儿掉是坚决不肯罢休,竟再次薅住了他。
“打什么岔!你别走!我怎么这么不信呢!你跟泉子是哪根葱哪根蒜啊,下个海就能挣这么多钱?那渔民不都成富翁啦?”
洪衍武也是服了大哥这打破沙锅也要问到底的劲头了,不得不正儿八经详细解释起来。
“要不说你没见识呢。渔民也不是都受穷啊,那不但要按水平分等级,有淡旺季节,还得看你捞捕的是什么。人家真正的高手,夏季出海钓海螺,一天能净挣一百多块呢,水产公司还得给人家发奖状。我和泉子挣这点算什么。不过你也别小瞧,我们“碰海”的本事已经突破季节限制了。无氧深浅,凭一口气就能下二十来米,那捞的可都是海珍品。鲍鱼、扇贝、海参,你知道吗?”
这个理由倒是让洪衍争真挺意外,特别是听弟弟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也确实有点含糊了。
“嘿,你还挺有理……那……这不犯法?国家就允许你们挣这么多钱?”
洪衍武无奈叹了口气。
“我的大哥唉,你还嫌多哪?这可是卖命的钱!海底下那水冷得就跟刀子似的。你再看看我这手,全是口子!你以为容易呢!我现在郑重其事告诉你,我们捞出来的东西可都卖国家收购点了。都是正大光明的钱……”
“你……你说这些我能信吗我?你还能挣干净钱?”
洪衍争彻底张了大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不由支支吾吾起来。要看书却没想到这句话确实真有点伤人了,招得洪衍武一下不乐意了。
“完了完了。说这么多还不信是吧?家里人谁都不怀疑我,你倒成天怀疑我。得,我也不跟你较劲,反正我没偷没抢。至于钱哪儿来的,收购发票和大队证明我都给爸妈了,不行你自己进屋问爸去……”
说罢,他再不理会大哥,自己一个人出屋了。照旧还是该干嘛干嘛,又张罗着去和陈力泉、洪衍茹一起收拾年货了。
洪衍争则一个人在屋里楞了会儿,最后一跺脚,竟然也真的推开门去北屋了。
可等到半晌后再出门来,他不但刚才的冲劲全没了,还有了那么点灰头土脸的尴尬。
这么一看,洪衍武可是乐了。本着得理不让人的原则,他立刻歇了手,故意摇头晃脑地往大哥跟前凑。
“老大,问过爸真相大白了吧。你是不是当众给我道个歉,正个名啊,要不我多冤呢,就为了帮家里一把,糊里糊涂地白挨你顿骂……”
但洪衍争可是个“迎风冻死站,饿死不弯腰”的倔脾气,虽说本来还有点歉疚,就因为一听洪衍武这么说,那点亏心反倒全丢沼蛙国去了。竟又火冒三丈起来,还故意硬杠上了。
“帮家里?帮家里那是你应当应份的!你小子几乎一年都没着家了,知道我们大伙儿为你多着急吗?还想邀功怎么着!老三,别不知好歹,我全是为你好!说你几句怎么了?就算说错了,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懂不懂?再说了,这钱就算是你挣的,那买东西的票证呢,你又哪儿来的?那么多猪肉、鸡蛋人家就能白给你?你懵的了别人,懵不了我……”
洪衍武听了就一翻白眼。
“懵什么懵?我懵谁了?咱菜市场有朋友啊。买这点东西算什么?要不是怕吃不了糟践,整头猪我都给你弄回来……”
洪衍争则一撇嘴,满是不屑。
“喝,还整头猪,不怕风闪了舌头。你以为你值几个钱,有多大的脸面?我怎么就从没听说过你有这么个朋友有本事你也亮亮底子,你那朋友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敢说吗你……”
“老大,你这就没劲了。是,我过去跟人家不认识。可没现成的,还不能先找吗?就凭我这张嘴,再给人塞点东西,办这点事儿还难嘛。做人得灵活,不能钻那死胡同……”
洪衍争这一听算是抓着话柄了,一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