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自己和“糖心儿”,有点触景伤情。
反正“小地主”和“刺儿梅”的事儿,让洪衍武这个旁观者,心里很有些悲凉。
但好在生活里不是总出现这种无奈的。
也并不是所有的人的日子,都过得这么让人糟心的。
只要选择远离违法乱纪,遵守社会的规则,走上生活的正轨。
那即使遇到困难,也会心生乐观,充满了奔头和希望的。
最典型的例子,除了洪衍武和他的兄弟们以外,“大得合”也是这样。
完全让洪衍武没想到的,“刺儿梅”走后没几天,这家伙回京了。
而且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着老婆孩子呢。
最绝的,带回来的不只一个孩子,而是一对龙凤胎。
那真是子女双全,凑了个“好”字儿啊。
不过好归好,“大得合”因为去村里避难带生孩子,给田香华做月子,钱也花得差不多了。
回来之后,就连家里的黑白电视许都为了酬谢村支书,走托运给送走了。
所以俩口子的处境就有点窘迫了,除了兜儿里仅剩不多的几个钱儿。
是当无可当,卖无可卖。
各自抱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空对着两间小平房有点发愁。
那为了娘几个的生计,膝盖再直溜的汉子也得学会打弯啊。
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
“大得合”的父母早已过世,唯独还有几个朋友。
那自然而然,他就硬着头皮来找洪衍武了。
这天下午,洪衍武正在跟大食堂帮庞师傅他们张罗,“大得合”居然找到了“北极熊”来了。
一见面就满脸堆笑,先谢上了。
“哎哟,武啊,走,咱们吃饭去吧,快到饭口儿,我请你。你可是我大恩人呀,要没你的指点,我就彻底歇菜了……”
“什么?你忙?待会儿接孩子?晚上还有事儿?别呀,我结婚你喜酒就没来喝,如今我又得了一双儿女……”
“不行,今儿例外。走走走,你嫂子都做好了。说什么你也跟我家去,咱哥们儿好好喝一顿才行。”
听话听音儿,响鼓不用重锤。
洪衍武是聪明人,见“大得合”这么硬脾气的人,表现得如此殷勤。
再看他急得四脖子汗流,一副颇为尴尬的表情。
就立刻懂得了他的心思,知道他肯定有别的事。
真知要再推,或许就伤人了。
于是态度不能不软化,也就从了。
甚至还招呼上陈力泉,让他也一起换衣服,去“大得合”家看孩子。
这下“大得合”才心满意足露出笑颜。
当然,哪怕是冲着孩子,也绝没有白手去的道理。
洪衍武一琢磨,干脆从服务公司借了两千块钱带上了。
果不其然,这笔钱真是救了“大得合”的急了。
虽然很不好意思,可“大得合”也没假模三道的推让。
相当感动的收下后,由衷称谢不已。
“哎呀,兄弟啊,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了。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我既然走着背字儿,就不说什么了。虚头巴脑的假客气也没意思,日久见人心。你等我缓过来,咱们看实际行动吧。”
跟着又一招呼正照看着孩子们的田香华,就想让她过来给洪衍武、陈力泉敬酒。
没想到洪衍武倒给拦了,他说田香华还得喂奶,喝酒对孩子不好,只让以茶代酒。
这样“大得合”只能作罢,干脆自己一气儿喝了仨,聊表寸心。
待要再斟酒,没想到却被洪衍武又给他拦住了,一句话,又点中了他的心思。
“等等,咱先说正事吧,酒待会儿再喝不迟。否则脑子糊涂了,说什么就都成扯淡了。我知道,你今儿找我肯定不为了这几个钱儿。想必是为了今后再干点什么吧。不妨明说,你到底什么打算?我要能帮的绝无二话。”
“大得合”一听,激动的当场一拍巴掌。
“武啊,我的心思什么都瞒不过你。我确实是寻思着电影院的买卖是没法干了。不怕别的,关键为了俩孩子,我确实不能再进去了。成天再这么冲冲杀杀的,一失手,肯定有娄子。那就只能做正行。”
“老实说,我最近净在夜市上转悠了。看别人整得小买卖都挺红火。我就想着谁天生就会呀?不行,我也弄个摊儿试试。听说你现在还弄服装呢是吧?你搞的那个‘西单服装夜市’红火啊。所以我就想问问你,弄服装到底行不行,挣不挣钱?”
“我不怕吃苦,人呀,逼到那份儿,没有不可能的事儿。其实只要挣够我养活这俩孩子的就行。我就知足。另外,要是不难为的话,能不能帮我想法弄一个摊位啊?”
听了这话,洪衍武还没开口呢。
陈力泉就先点头了。
“弄服装,肯定能行。其实也没什么苦,除了风吹日晒,蹬三轮进货的受累而已。只要这能受的了,你就把‘吗’字去了。最次,半年你也成万元户了”
“广货我们有人在花城常驻,按车皮往京城发货。批货、售价都有规矩,其实只要按照公价儿督着卖就行。”
“至于摊位,我们在西单、王府井、东华门都有地儿,弄一个给你还不容易吗?简单!”
这么一听,“大得合”当然高兴了,紧着说。
“好啊,那我就趟这个浑水了。对了,租金该多少是多少。我全出,千万别照顾我。已经够承你们情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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