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奋斗语缓气和,像是拉家常一样,把自己推算出的,有关冯老汉母亲所有的事,都讲了一遍,而且把自己给冯老汉的建议也都说了。
说完,耳听后面车厢传来几声重重的叹息,却没有搭话,他微微点点头,问了一句:“老人家,你说那冯老汉有没有骗我,说不定他为了贪图钱财,明知自己母亲的死因,但隐瞒不说?”
郭青青一听这话,为之一愣,她怎么也想不通,牛奋斗怎么会问这个问题,他不是看人挺准吗,现在咋又开始怀疑了,于是忍不住马上接话道:“不可能,我看冯老汉不像那种人!”
她刚说完,车厢里那个年轻人也急迫地吼了一句:“绝对不会!”
牛奋斗没有搭理郭青青,而是微微回头,冲着后面说:“你不是不认识吗,怎么如此笃定?”
清秀的年轻人瞬间哑口,那个四十出头的妇人面色冷峻,用一种深邃的眼神,隔着那层薄薄的玻璃,死死盯住牛奋斗。对眼这种事,从来都是这位山野刁民的强项,管你是人不是人,牛奋斗才不在乎,他不躲不闪,笑眯眯甚至还有点深情地看着后面那位妇人。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没过几秒,妇人慌乱地把头撇一边,再也不敢直视一眼。
“大娘,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你说这冯老汉到底知不知道他母亲是怎么死的?”
郭青青糊涂了,哪有这么聊天的,人家不想回答,就别逼问了。可细下一想,牛奋斗之所以如此反常,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最后还是没搭话,只是支着耳朵听着。
“不知道吧,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天底下哪有那种逆子”妇人乖乖回答。
“这么说,那冯老汉的三个儿子就更不清楚了。要我说,这就是那老太太不对了,就算有气,你往自己儿子身上撒啊,干嘛往自己孙子身上撒。咋地,改了姓,就不是自己血脉了。国家换了多少皇帝,就算国姓都改了,最后还不都是中华子孙。”
“也许那个老人,她也有难言之隐吧!”
“恩,这话倒也对,毕竟冤魂被困在污秽之地,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也拘不走,入不了轮回,多糟心啊。她那么做,想必是想让自己儿子知道有所警觉。不过话又说回来,父母都是疼儿子的,又多少父母死后不愿走,还不是留恋那段情份,她能亲眼看到儿子活出个人样,也算幸运了。”
“是有点道理,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看得竟然这般透彻”妇人淡淡地说。
“看得透彻又如何,我毕竟不是事中人,不会明白他们受的苦,说话当然轻松。但我明白一个道理,路终究是要往前走的,给别人留条路,也是给自己积份德,社会这么好,存一份善念,投一世好胎,何苦在阴暗污秽里受罪。何况,冯老汉已经知道,也明白怎么做了。我想啊,他那老母亲,也该放下了,你说对不对!”
过了半天,妇人长叹一声说:“是该放下了!”
“先生,谢谢您!”清秀男孩突然带着哭腔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车厢陷入了安静。
牛奋斗展了展腰,点了一根烟,对郭青青说:“开车吧!”
郭青青懵了:“你瞎啊,我这不开着呢吗?”
牛奋斗冷笑了一声,郭青青定神一看,顿时面色惨如白纸,慌了手脚,因为此刻她才发现,车一直处于熄火状态。她吓坏了,心里计较,自己刚才握着方向盘,控着档位,居然还专心地开着车。
“怎,怎,怎么回事啊?”姑娘已经吓哭了。
“你还好意思哭呢,你说你,平时多机灵啊,怎么就看不出来那俩人有问题吗?”
“你还说我,我早就看出来了,不是你让他们上车的吗?哎,不对,人呢?”郭青青这才醒悟过来,赶忙回头看车厢,哪还有什么人啊?
这下,她顿时呆若木鸡,浑身颤抖不已,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牛奋斗笑眯眯把脸凑到她面前说:“哎,你说我这会要是非礼了你,你有没有感觉啊?”
郭青青被他这句话一逗,脑袋里蒙的那个劲,当时就松了,“哇”一声就哭出来,用小拳拳锤着牛奋斗骂道:“那是鬼,是鬼,对不对?”
“你看看那小帅哥给的钱!”
郭青青一看,更傻了,几沓钞票,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冥钞。
“你真讨厌,明知道是鬼,你怎么还让他们上来,你故意的,你故意的!”
牛奋斗挂着笑脸,任凭她随便打骂,反正也不疼,等她终于缓和平静下来,这才说:“就算我不让他们上来,他们自己也能进来。与其让他们偷摸进来,还不如咱大方点呢。”
“你真想得开,放鬼进来也叫大方?他们是谁,来干什么?”
“说你傻,你还不服,咱刚刚才从冯老汉家出来,而且我和他们说的话,你不都听见了吗,还看出不他们是谁?你没闻到那妇人一身屎味?”
“啊,我闻惯了死尸味,真没留意,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股臭味,难道他们就是死者的弟弟和奶奶?不对啊,冯老汉都六十多了,她母亲怎么说也八十了吧,怎么可能这么年轻?”
“哎,你别侮辱我的智商了好吗,以后出去别说认识我,他老母去世的时候,他才十几,你说她娘能有多大”牛奋斗都无语了,女人一慌,智商咋就掉线了呢。
郭青青这才想明白,翻了一个白眼不服气地说:“就你能!那你说,他们来干嘛?”
“送咱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