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清琳的眼圈又开始泛红:“刚才为了救我,业已死于乱军之中。”
楚敬连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他微微抬头,远处的夕阳好像血染得一般,让人心悸。
若羌城内,由于清军几乎扫灭了所有苗族叛军,作为主帅的博霁非常高兴。他一声令下,在若羌县的知县大衙,如今的行军营署,大摆筵宴,犒赏三军。席间,博霁请来了远在且末的策妄阿拉布坦和准噶尔部的一些将军。
博霁看了一眼坐下下手的策妄阿拉布坦,朗声说道:“汗王殿下,此战以为如何?”
策妄阿拉布坦此时的心中十分不悦,他本来是坐山观虎斗,看清军与苗军的哈哈笑的。没想到,相比军容整肃、盔甲刀矛齐备的清军,粮食匮乏、马匹与兵器严重不足的苗军的实力太过不堪一击。最令他刮目相看的,是清军的博尔济吉特?策凌,不仅有勇,而且智谋极高。
博尔济吉特?策凌早就识破了苗营偷袭清军粮车的计谋,所以早早地领了五千军士,佯装粮车向依吞布拉克进发。而策凌又悄悄地派了几名细作混入到了苗军的队伍之中,当奴玉带领大部离开营地,前往玉苏普阿勒克塔格的时候,愽霁就已分兵抄了阿其克库勒湖苗军的老巢。同时清军还一并将丹丹的叶尔羌部已经给一勺烩了。
奴玉、段怀北率领四万大军还未接近玉苏普阿勒克塔格,便陷入了清军两气夹攻之下。清军的大炮一阵轰鸣,苗军便已溃不成军。紧接着,清军乱箭齐发,苗军更是死伤无数。无论奴玉、段怀等人如何拼死血战,在清军的大炮与弓箭面前,苗军还是显得不堪一击。短短两个昼夜,苗军几乎全军覆没,只有几十个人幸得逃脱。
策妄阿拉布坦的对清军此战既生气,又忌惮,对于愽霁的提问只得陪笑说道:“总督大人虎威,本王今日佩服得五体投地!”
愽霁得意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汗王过誉了。本督此次旗开得胜,一来是凭借当今圣上英明睿智,二来靠我三军儿郎誓死用命,其三嘛…”
愽霁盯着策妄阿拉布坦神秘地一笑:“多亏汗王在苗贼的后面虎视眈眈,这才让苗贼首鼠两端,不敢造次!”
策妄阿拉布坦听得十分真切,他明白愽霁的话外之音。哪里是苗贼首鼠两端,不敢造次,这分明是指他准噶尔汗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下场与苗人一样。
策妄阿拉布坦干笑了两声,说道:“总督大人说得是,说是的!”
愽霁再次端起酒杯,大笑道:“汗王殿下,来,饮酒!”
在距离营署大约五百步的大牢内,闪现两个身影。他们是柳敬宣与周子健。
他二人偷偷地进入若羌县,在一处不起眼的军营厨房内找了一些吃的,随后便悄悄地摸向若羌县的大牢。这座大牢内押着很多叶尔羌部的妇女和孩子。按草原上的规矩,这些人将被贩到中原,做奴隶。不过丹丹除外,因为愽霁一眼便看中了这位异族的姑娘,她的美貌让这位总督大人心驰神摇,再也无法释怀。愽霁打算自己悄悄纳了丹丹,做他的第七位小妾。
这座大牢之中还单独押着一名死囚,朱慈焕。只是他此刻披头散发,惊魂不定,估计连他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在他的脑海中,不时地浮现出那些跟随着自己走南闯北,最后战死沙场的英雄好汉。
由于若羌县大庆,所以连大牢的牢头们都吃酒庆祝去了。大牢内除了犯人,连一个官差都没有。柳敬宣与周子健在大牢内转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丹丹的踪影。
二人一商议,又悄悄地摸到了行军行署衙门的后院。这里可不比县衙大牢,二人刚刚进入行署衙门,就被执勤守夜的官军给发现了。
周子健、柳敬宣一见势头不妙,急忙逃离大衙。此时衙门内锣鼓喧天,喊声一片。周子健在前,柳敬宣在后,奋力往外突围。二人轻功都堪称当世翘楚,翻墙越脊,如飞似箭。奈何不到片刻之功,小小的若羌县内放眼望去,已经到处是奔跑的清兵,他们手中的灯笼火把好似要把天给照亮。
柳敬宣冲着周子健说道:“周大侠,我引开清兵,你赶紧向东门走!”
周子健摇了摇头,说道:“大人何出此言!要引也是我来引。”
柳敬宣一笑:“因为你打不过我。”
周子健有些不服气地说道:“不一定吧!”
话没说完,柳敬宣已经腾身跃起,直接向北而去。只听清兵大喊道:“贼人在那里!快追!”刹那间,无数清军顺着柳敬宣奔跑的方向追去。
周子健苦笑一声,瞧了一眼四周的清军已经走了,这才转身向着东门的方向飞去。不大会儿的功夫,周子健便湮没在茫茫夜色之中。
柳敬宣一口气跑到北门,这里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追堵自己的清军。要想逃离若羌县,只有登上城楼跳出县城。若羌县的城墙并不高,对于柳敬宣根本算不了什么。
但清军实在太多,面对柳敬宣,五百长枪手在前,五百刀牌手在后,一千弓弩手站在城楼上严阵以待,柳敬宣如何冲杀也无法靠近。
柳敬宣几天来一直未得休息,吃饭也只是匆匆几口。此刻他早已累得精疲力竭,即便清军不出手,光是堵在这里,柳敬宣也是插翅难逃。
正在此时,突然,城楼上响起一片爆炸声。紧接着,十几个雷火弹在清军的队伍中炸开了花。在清军一片混乱之际,一条黑影如风似箭,来到了柳敬宣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