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眉头微皱,默然不语。 慧明继续说道:“至于密信,公主纯悫已经烧掉,想要找到太子与擎天阁私通的证据恐怕不易。” 胤禩的双眉皱得更紧:“那就是没有法子了?” 慧明看了看四周,见没有其他人,随即用低低的声音说道:“为今之计,只有一条路可走!” 胤禩的双眉一挑:“什么路?” 慧明伸出右掌在空中劈了一下。 胤禩吓得身子一颤,连连摆手道:“行刺太子可是重罪!一旦不成恐灭九族!大师要三思啊!” 慧明轻轻摇了摇头:“太子贪婪愚鲁,且优柔寡决,杀不杀他并无意义。” 胤禩抬头看了一眼慧明:“那大师的意思是…” 慧明轻声说道:“扳倒太子,首先要扳倒四贝勒。四贝勒为人虽然古板,但行事严谨,雷厉风行,尤其是江南之行后,颇得圣心。太子本来就式微,如果杀了四贝勒,太子必定感到内外交困,行事难免偏颇。到那时,八爷抓住太子一招之错,暗中命朝臣联合弹劾太子。相信将来的储君职位非八爷莫属。八爷意下如何?” 胤禩的脸上刚刚浮现一丝笑意,随后轻轻摇了摇头:“此事万万不妥。那老四身边高手如云,杀他恐怕不易。” 慧明微微一笑:“此事贫僧早有准备,八爷不必忧虑。如果再这样犹犹豫豫,那么八爷将来恐悔之晚矣!” 胤禩沉吟半晌,说道:“大师可知,你此去可能有去无回?” 慧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贫僧乃是佛门弟子,早已看穿六道轮回。假如贫僧遭擒,必会在遭擒时自裁。八爷只管望安就是。” 胤禩眼皮猛然一抬,两眼紧盯慧明问道:“大师与我只有数面之缘,并无深交。为何大师甘愿冒此杀身横祸,来成全与我?” 慧明脸现悲悯,双手合十说道:“小僧出家在佛山脚下魏云寺。师傅临终前,命我一定要光大魏云寺。我受师傅临终所托,发誓要将魏云寺重修庙宇,再塑金身,让魏云寺成为大清闻名遐迩的宝刹。如果贫僧能够办成此事,还望八爷能够成全。”说着,两眼一动不动盯着胤禩。 胤禩明白了慧明的意思,他同样目不转睛地望向慧明。过了好半天,胤禩冲着门外高喊:“安吉顺!” “奴才在!”随着话音,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悄悄推门走进宣厅,躬身说道:“主子爷有什么吩咐?” 胤禩淡淡说道:“去到内房,就说我要支一万两银票。” 安吉顺脸色大变:“一万两?恐怕大福晋不同意啊!” 胤禩脸色阴沉:“就说我有急用,让她务必给我。快去!” 安吉顺打了一个千:“嗻。”随后躬身退步出门。 过了好大一会儿,安吉顺手捧一个木匣再次走入宣厅:“回主子的话,您要的一万两银票就在这里。” 胤禩瞟了一眼安吉顺,点了点头:“放在案子上,退下吧!” 安吉顺恭恭敬敬将木匣放在桌案上,随后退出房门。 胤禩一指案上的木匣,轻声说道:“大师,这些银子不成敬意,算是定金。如果大师真得能够办成此事,重修魏云寺的事情便包在我的身上。” 慧明微然一笑:“八爷盛意,贫僧感激不尽。不过贫僧还有一事相求,还请八爷成全。” 胤禩一愣,随即立刻恢复如初:“大师有话请直讲当面。” 慧明从怀中抽出一张丝绢,然后冲着胤禩说道:“贫僧想要借笔墨一用。“ 胤禩点了点头。 慧明走到旁边的一个书案前,拿起一支狼毫,沾了沾笔墨,随后在丝绢上刷刷点点写了起来。 不大会儿的功夫,慧明就写完了。他放好狼毫,然后缓步走到胤禩的面前,恭恭敬敬呈给胤禩。 胤禩接过来仔细观瞧,发现丝绢上面写了一行小字。字体虽小,却遒然苍劲,笔力雄浑:魏云宝刹,历史久远,佛缘广布,受惠众多。然年久失修,房屋凋敝。当今皇八子胤禩,实不愿看到佛门垂落,为求重修庙宇,再塑金身,愿捐白银一万两。 胤禩看罢,有些茫然地望向慧明:“大师这是何意?” 慧明双手合十,躬身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八爷,您这一万两白银确实不少,但对于魏云寺仍是杯水车薪。如果修缮魏云寺全部由八爷您来出这笔钱,恐数目太大。您不仅负担不起,恐怕大福晋也不会同意。贫僧的意思,是将八爷您这一万两的善举,由贫僧代为流传。一来彰显了八爷的佛心,当今圣上一旦得知,必当圣心大悦。二来,佛山一带,乃是广东省的乡绅豪阀必当慕名效仿,到时重修魏云寺必能一蹴而就。” 胤禩脸现喜悦:“大师果然深谋远虑,智慧超然。” 慧明话锋一转:“只是…” 胤禩听出话中有话:“只是什么?” 慧明皱了皱眉:“只是需要您的鉴宝一用。” 胤禩的眉头也微微皱起。 慧明看出胤禩的顾虑:“正所谓空口无凭,立字为据。没有八爷的鉴宝,我这写的也不过废布一张。” 胤禩犹豫再三,终于点了点头。他从怀中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鉴印,在丝绢上重重盖了上去。 慧明的脸上浮现一丝诡谲的笑意。 十一月二十八,京城传出一个惊人的消息。一位名曰慧明的禅师行刺四贝勒胤禛失败,被废去双足。四贝勒胤禛从他的身上找出了八爷胤禩的鉴宝,并呈递给当今皇上康熙。 康熙听闻后大怒,命顺天府连同刑部一并审理慧明一案。经过近半个月的审讯,慧明被打得皮开肉绽,数次昏厥。但他始终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