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过后的珠江口,显得甚为宽广,近百艘战船从江口驶入,船帆遮蔽江面,蔚为壮观,使得人们纷纷驻足观看。
苏观生见此,不禁一阵疑惑,他望着远处的船只,乃是广东水师的战船,可平时水师基本不会进入珠江,今日为何要百艘战船一同驶入,甚至不惜阻塞珠江航道。
在王彦的集团之中,除了王彦之外,其手下之人,其实并没有什么能够独当一面的人物,以及在朝廷中拥有特别地位的人才,特别是缺少能够支起一方政务的大文臣。
这道不是说,王彦麾下的人物不堪重用,而是他们的资历太浅,没有能够掌控一方的威望。
在王彦离开粤地之时,他其实已经将粤地的权利,移交给了苏观生,而不是他的心腹刘顺。
刘顺的能力毕竟有限,他撑不起广东一地的大局,而苏观生在官场上打滚多年,从地方做到中央,有着丰富的行政经营和大局观,因而无论刘顺、还是施琅都得接受他的节制。
这时苏观生,不禁从新从下马,脸上漏出不快之色,回头对身边护卫道:“打旗语,问水师为何驶入航道?”
广南市舶司经历了大半年的发展,已经稳定下来,贸易量每天都在增长,算得上是苏观生心头之肉,他见水师堵塞航道,影响了贸易,自然心里不快。
他身边的士卒,自然不懂水师的旗语,于是连忙抱拳应下,而后跑去寻码头值哨的军官,他们要维持航道秩序,所以能够识别运用旗语。
这大半年,施琅统领的水师一直没有出现什么差错,从来没有什么孟浪之举,今日的举动,却让苏观生脸色沉了下来。
这时,方才离去的士卒却跑回来单膝跪地道:“回禀阁部,水师打旗语说,请阁部上船,有大事商议!”
苏观生闻语,心头更是疑惑,有什么大事,施琅不能向他禀报,反而让他上船商议,他实在搞不清楚施琅唱什么把戏。
这时一旁的一名官员却提心吊胆道:“阁部,不会是要哗变吧~”
施琅原来是郑氏的千户,听那官员一说,苏观生心里不禁一紧,心想,“莫不是郑芝龙许下什么好处,施琅准备复投郑氏?”
陈邦彦见苏观生眉头皱了起来,却连忙说道:“阁部,水师之中,多是楚国公旧部,副将俞方棋乃是国公心腹,就算施琅要哗变,他也会出来阻止,再者施琅以千户之位,提拔为广东水师总兵官,这都是国公的恩惠,他不可能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来!”
“有理~”苏观生点点头,但他心里却更加疑惑,于是皱眉道:“备船,本官就去看看施琅要搞什么名堂!”
水师一直巡视粤海,几个月来从来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今天却做出这样的事情,还要求苏观生上船商议,实在是太过反常。
不多时,士卒便备好了小船,苏观生遂即与陈邦彦一起登船,士卒摇着船橹,慢慢向水师靠拢过去。
等船靠近了,福船上遂即放下木板,苏观生、陈邦彦在士卒的搀扶下,登上水师大船。
甲板上,施琅、俞方棋脸上都显得有些焦急,他们见二人登船,连忙迎了上来,行礼道:“阁部恕罪,事出突然,末将也是乱了方寸,才冒然率领船队驶入珠江~”
“施将军是水师总兵官,怎么如此孟浪~”苏观生责备一番,可他心里也更加疑惑了,他眉头紧皱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施琅见此,神情凝重道:“郑芝龙降清了~”
“什么?”
“阁部,郑芝龙降清,福京大变,总兵林察护送唐王、邓王、周王、益王、辽王乘船避祸,正好遇见末将率领水师巡视粤海,末将不知如何是好,才率领船队直接驶入珠江,来寻阁部商议应对策略。”
“福京有变?”苏观生闻语,如天雷轰顶,脸色一下煞白,他嘴唇有些颤抖的说道:“那陛下呢?”
施琅闻语,恍惚道:“不知~”
苏观生腿脚顿时一软,幸得身后同样脸色大白的,陈邦彦扶住,才没有跌坐在地,失去威严。
“阁部~”一众将官见此,也顿时一声惊呼,苏观生稍微缓过来,整个人仿佛一下老了十岁,他慌忙道:“施将军,本官要面见唐王,另外立马派人将刘将军招回广州,商议勤王~”
“诺,卑职这就去办~”
一旁的陈邦彦现在已经明白,施琅为何要让苏观生上船商议,因为郑芝龙投清,福京生变,陛下踪迹不明的消息,实在太过震惊了。
这其中有多种可能,其一陛下目前尚无生命之危,正逃往广东或者江西,那他们就得做好接驾的准备,以及对抗从福建杀来的清兵,还要防止有人在消息不明的情况下,拥立新君。
其二是陛下已经落入清军之手,甚至遇害。那
他们就要从剩下的宗藩中,再寻找一人,拥立为新主,而为了避免重演福潞之争、唐鲁之争的祸端,他们同样需要封锁消息,避免诸藩相争。
无论是那种情况,福京的消息都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对整个南明都是天大的打击,必然引起混乱和士绅百姓的惊慌。
陈邦彦不禁看了施琅一眼,遂即对他说道:“施总兵,水师还是不要进入广州,在阁部做出应对之策前,也不能靠岸,确保消息不被泄露!”
“是~”施琅闻语,点了点头,“多谢岩野先生的提醒~”
唐王朱聿鐭乃是隆武皇帝之弟,隆武登基之后,他承袭唐番爵位,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