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形成的喷涌浪潮还在沸腾,整个空间不再扭曲,而是被剑阵所涨,产生了细小的碎裂声。
无数道剑气因受限于一个对于七重剑阵而言明显过小的空间内,最后竟然流向也无法再把控,而是四处乱窜起来。
霎那间骆云的脑海中划过一道如电光的思绪。
他神识已经分成无数缕分头控制阵剑,可剑阵中自行产生了无数中变化,他无法尽知。
而这其中便形成了少许有了“意识”的剑意,既然并不是由他产生,他要控制就必须要经历一个收服的过程,以自身的剑意降服它们!
骆云突然间明白过来,他原先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他的思路是既然这剑阵可以无穷无尽的扩展下去,而骆仙镇又出得起阵剑,那么以剑阵的威力,在十数重之上一定有拱卫骆仙镇之能。
可他此刻亲身构建了七重剑阵,尚且难以把控——眼看着剑阵还在以摧枯拉朽之势卷噬和破坏所在的空间。
更何况其中还有四重星元之剑出自他自身的星窍,三重的阵剑是他自己打造。
而骆仙镇若是使用的是其他的阵剑,品阶不高还好,越高的阵剑,越是容易产生自身拥有的独立剑意——也就是越容易各行其是,不受掌控!
且不说能否御敌,万一失控,怕是将骆仙镇毁了也说不定!
而今骆云全部心力都在与他自己设好的这套剑阵抗衡,剑阵以他为主人,倒不会伤他,可却着实不怎么“听话”,一个不小心,便会在破出这个空间之后将外面的人卷入剑阵中——如果他没法控制这剑阵,那么这些人在防备不及之下,不死也要受重伤。
他即使能分出神识去尽数掌握每道剑气、降服剑意,可这不是长久之计,那他就什么都不用干了,只能坐在那里操纵剑阵。
轰!
骆云所在的房间终于尽数崩坏!
剑气的巨浪席卷着所有它能舔舐到的所在,这房间所在的阵中“空间”也崩裂成片片碎屑,随即化为虚无。
四面八方接连着数个不知道按甚等规则排列的空间,剑阵无休止的扩张着,随即这些尽数也被鼓胀的剑气摧毁!
一柄如同寒泉般潋滟的剑正立于剑阵的正上方,剑身上一道红晕,益发迸发出耀目惑人的魅红色。
静如古井无波,可内里却暗藏着千万一经触动就会勃发的剑意。
那抹血红,更是得了无数对战之时血的滋养,若说剑意内敛,那杀气便是张扬的。
江枫剑入阵,这便是骆云的对策!
虽然是一柄低阶的灵剑,其内可够注入的星元之力极其有限,可若论剑之一道,从来不是以这个为尊的,如果剑意高妙,便是一条竹枝都可称雄!
骆云一直以来用的、养的都是江枫剑,就连他初初成型的心剑都得了江枫剑的益处,其内蕴藏的剑意与蕴养的杀气自然可凌驾于这七重三十五柄或虚或实的阵剑之上。
众剑为士,江枫剑为帅;众剑为臣,江枫剑为君!
此刻剑阵已经不复之前群龙无首的模样,骆云一鼓作气,在七重之外,重又凝出数重套星元之剑,将剑阵向外延伸而去!
如此强横霸道的破阵之法,怕是无人敢想,无人敢做。
而无论是身在房间之中,还是在两侧过道或大厅之中,怎会毫无知觉?
何有心惊呼了一声:“有人从阵内强行破阵!”
景流年却已经厉声道:“我等已经被卷入剑阵之中,不可鲁莽行事!”
这感觉太过熟悉了!景流年立时便想起了当初登云榜之战中他也曾经深陷剑阵,毫无疑问,此时,他们众人被卷入的剑阵是骆云所设!
“这剑阵并无攻击入阵之人的打算,你我静观片刻,再做决定。”景流年道。
另一个天箓门的符师却已经“啧啧”感叹起来:“这是以剑阵破幻阵……只是不知道是布这道剑阵的人先力竭,还是幻阵先到头。”
又有人皱眉道:“屋内尚有人在修行,怎可如此鲁莽!”
景流年悠悠道:“至今都不能破阵而出,看来心志不过尔尔,怕是没有什么指望凭借自身力量摆脱幻阵,设剑阵破阵之人这一举反而是助人之举。”
张景星有些纳罕的看了一眼景流年。
既是天才弟子,景流年自有一股内敛的傲气在,待人彬彬有礼的同时也有一种疏离,此次同行,并不是个多话的人,而今却接连说了几句话,竟是在维护那个破阵之人,甚至隐隐流露出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意。
何有心没注意这些,只是和那两个天箓门的符师道:“就是可惜了,若是能破阵,这锤炼心境之所在怕是要飞灰湮灭。”
其中一个符师倒是通透:“机缘如此,怪不得旁人。”
另一个又道:“也不知阵破之后是否会留下些许痕迹,供我等瞻仰学习一番。”
话音刚落,一阵灵力的巨大波动从楼船正中传来!
何有心脸色陡变,惊道:“阵——”
众人齐齐从原地消失,“破了——”何有心一句话被生生分成了两截儿,后半截却是在一个陌生的所在说出来的。
百余十尺高的大厅水汽氤氲,地面碧莹莹的,人的倒影清晰的映在其内,两侧是连绵的两大块天然灵壁,未经雕琢,飞泉十数缕,零零散散从灵璧之上流泻而出。
上方是一群群惟妙惟肖的灵禽雕塑,如同引颈高歌、振翅欲飞一般!
一时间竟有人在江上、青山对开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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