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衡的遗物——当时拜师时傅东楼赠给他的玉牌,就存在另一个剑穗之结里。
傅东楼在那间密室中静坐良久,总算心中稍安,等他出来了以后,就顺便来了这间放置玄离与骆云魂灯的屋子。
他进来以后扫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异样,正要转身离开,就看见骆云魂灯上的火焰一下子便弱了下去!
傅东楼数百年好不容易已经平复的心境骤起波澜!
往事历历在目,原来是数百年都不曾抹除。
若是能绝心绝性绝情,是否就可以像师兄那样更上一步?
可是在骆云的魂灯生变的瞬间,傅东楼眼前却是玄衡的脸孔。
若以修仙的年头来计算,傅东楼收玄衡作为他的第一个徒弟的时候并不很年长——他那时也不是如今这副垂垂老矣的模样,若是与玄衡站在一处,就如同师兄弟一般,为此他还特意蓄起了胡须,就是为了增加些做师尊的威严。
玄衡与金白一脉天赋出众,是个不可多得的剑修弟子。
既然是傅东楼的第一个徒弟,自然尽心尽力,倾囊相授,师徒之情甚笃。
玄衡身死道消的时候通脉境圆满,刚踏进星海境入门之境。
傅东楼常常想,若不是那一场惨烈之极的决战,他前途不可限量。
为什么他们这一辈引发的祸乱,却要让晚辈去承担后果?
他看着骆云的魂灯仿佛有个看不见的罩子一下子向着火焰铺盖而去,几乎将那火苗径直压灭一般,强自按捺心中的慌乱,走到魂灯之前。
在那一刻,他突然在心里道:傅东楼啊傅东楼,竟然有你不敢看的东西!
他不敢看,只怕一睁眼,就会看到骆云的魂灯尽灭。
可是,若是不看,骆云死了都不知道是谁杀了他。
傅东楼睁开双目,果然魂灯之中寂寂已灭。
骆云跟着他的时间是最短的,可这一刻他心中却有着不下于玄衡死去的时候的难过。
这固然是因为骆云是他最小的徒弟,还因为玄衡——在他看来,先前那种冥冥之中一定想要去看看玄衡遗物的感觉,或许其实玄衡在天有灵,给他的一种提醒。
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平静了下来,将神识探入至魂灯之中。
即便如昆仑元宗这样的大宗门,魂灯也只不过起到一个随时探看弟子是否安全的作用,并不能通过魂灯来护卫弟子一条性命,但是魂灯灭后,却可以通过其中残余的信息获取到到底是谁下的杀手。
傅东楼这一探,什么都没看见。
他愣了一下,凝心静气,再度向里探看,仍是什么都没有。
对于普通弟子而言,或许真可能会将痕迹抹除的一干二净,但是骆云的境界摆在那儿,谁能抹除掉一个紫宙境的修士将死之时传回魂灯的信息?就算是紫宙境的人下手,也不可能如此干净!
傅东楼实在不敢相信,因此做了一个他自己都觉得蠢笨且没用的举动——他将手伸进去了。
可还别说,手这么一伸,真让他感觉出来不对劲。
虽然灯灭了,可是手伸进去,能感到有东西,仿佛骆云的魂灯火焰仍在,可就是看不到,摸不到!
傅东楼心中奇怪,这是他修仙以来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事儿,如果他最初还以为是他因为骆云魂灯灭了心神不定而导致幻觉,那么在他守在这里数日之后,已经能十二分的确定,骆云没死。
但是,从魂灯上看,骆云一定也处于一个很奇怪的状态。
玄离听他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说完了,便也伸了手过去,傅东楼一巴掌拍掉他的手,道:“做什么!老老实实放着!”
“我摸一下又不打紧。”玄离道,虽说如此,可也算是经历了一lún_dà悲大喜,他这才不解地问道,“既然师弟没死,师尊为什么要默认?”
傅东楼看了一眼骆云的魂灯,这才背转身走到对面不远处的玉台之上坐下,道:“你也过来。”
原先傅东楼捂着骆云修行的秘密,而后骆云还是在他闭关的时候被玄离以数百年功勋捞出来的,如果这样都不能算看准一个人,那世间又有什么可信之人?
自从骆云去往西沙秘境,玄离一直在闭关,其间发生的事,他自然是一无所知,傅东楼便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只把玄离听得瞠目结舌!
“紫宙境?”
“为师不曾到达紫宙境,自然不明所以,可是如果风苍穹都这样断定,那几乎是没错的了。”傅东楼道:“你我师徒,都是坐在长老那个位置上,长老堂做的决定,不由我一个人说了算,也不由我们师徒说了算,他们要骆云参加宗门大比。”
玄离道:“以紫宙境之能,怕是可碾压在场所有修士。”
“正因为如此,哪怕悟世玄碑再有吸引力,可为师不愿意你师弟去做这把刀。”
玄离个性虽然爽直,可却不笨,转念之间已经想明白了这其间的道理,但他又不免遗憾,道:“师弟不去悟世玄碑也好,否则骆家……”想到这里,他望向傅东楼,“其中厉害关系,不但十二仙门知道,昆仑元宗之中的其他长老们更是心知肚明。”
“你师弟去三界洲之前曾经想回骆家,被我拦住。”傅东楼叹气道,“希望他能自己想明白。”
玄离黯然道:“都说踏上仙路便与凡尘俗世隔绝,哪有那样容易?骆家家主还在,那是骆云的生父……师尊一片用心良苦,师弟一定能懂。”
傅东楼自嘲地笑笑:“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