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接触到地面之后,晕开了艳如朱砂红如血的一滴,只停伫了瞬间,笔尖便开轻轻摆动。
随着这种有规律而又慎重无比的律动,血红的阵纹逐渐显露在黝黑色的山岩表面,成形之后,便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深邃地镌刻在山岩之上,发散出虽然微暗却一直不曾熄灭的微光,将所在的山岩映出了一团一簇的红晕。
乱莹盘膝坐于凌空的符阵阵盘之上,面容冷静,口唇微微轻念咒语,双手不断变换着掐指的法诀。
骆云就立在她身后,凝神注视着地上的阵纹。
在水之秘境的时候,他适逢突破关头,争分夺秒,还是因为乱莹日夜不休,在他周边数十丈方圆处画满了密密麻麻的阵纹,才减缓了那石台被飞天水瀑冲垮之势。
他当时没有看到这个焮天铄地阵如何成形,而今亲眼看见乱莹设阵,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粹魔池具有不可解的既强大又神秘的力量,其实要在这里设阵并不容易,每一笔都要灌注由乱莹自身凝练的不下于心血的魔气,这实际上是一种对抗。
更不用说这里还有不知何时留存的七柄巨剑的残阵,余威犹在,设阵难上加难。
此时,阵纹绵延至第一柄巨剑之下!
这柄宽刃巨剑十数尺宽的剑身耸立如峰,两侧颜色微浅,显露出那曾经是两侧的剑刃所在,剑身过半处剑刃再度向外扩展了一圈,即将靠近剑柄的地方可看见两列繁复符文镌刻在剑身之上,剑环处镶嵌着一个硕大的土黄色滚珠,便是剑柄都有数尺之宽,不知是什么样的巨手方能尽握!
一道仿佛来自远古的低沉剑鸣猛然响起,剑身猛然轻颤起来,堆簇在剑端处的渡魔石纷纷滚落,发出沉重的“碌碌”声。
这一阵抖动,仿佛整个巨剑都将千万年的、覆盖在其上的尘泥抖落!
骆云蓦然惊觉:这把巨剑,竟是要破岩而出!
他低头望向乱莹,但见她额头之上沁出了汗珠,仔细看去,与那巨剑抖动的频率几乎一致,显然在进行着激烈的对抗,但她神色却十分平静,显然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
那柄巨剑震动的幅度益发激烈,仿佛要冲破什么束缚一般,就算是骆云也难以想象若是这样的一把巨剑破土而出,威力该是何等的巨大!便是砸人,也能砸死了!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一切,就听乱莹传音道:“来了。”
那巨剑在这一瞬间猛然泄力,停止了想要一飞而起的挣扎,重新重重地扎落在山岩之中,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剑意向乱莹这里袭来!
这些剑意中蕴含着一股厚重的威压,全无曲折、机巧,只有力量!
只凭力量便要碾压妄图侵袭它所镇之处的外来者!
那些本不应该出现在剑招、剑势、剑意之中的意味都纷纷蕴含在了万千无形剑浪之中。
砸!
锤!
拍!
捣!
骆云心神一凛,内宇界瞬时间外辟,在不计其数的对战之中感悟到的剑意、甚至是还未成形的剑意残念纷纷迎了上去!
而他自身则全身操控着心剑,在无数道疾掠而至的剑意中穿行。
来自巨剑的剑意,他并没有陌生到手足无措、无法应对,但他的确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纯粹的无锋重剑之意。
最让他不能轻视的是,这些剑意不知道在剑中蕴含了多少年,此时喷薄而出,带有一种古拙和沧桑,更是完全陌生的存在——骆云从未见过这样的剑意!
他神识附着在心剑之上,围绕着心剑激起了无数道剑意,震荡不已!这些剑意被心剑慢慢地吸附在周边,虽然那心剑只有一个黑白相间的灰色残影,可骆云却知道在它方圆十数尺中也挟裹了了一道巨大的剑意洪流,最后竟然凝聚成一把同样的巨剑。
这股洪流在骆云无声的操纵之下,直逼那巨剑而去。
而此时,红莲陨星笔正立于那巨剑的下方,渡魔石上血红色的阵纹密布,如同血色流淌,接触到剑身的部分不断的消融、又不断的被乱莹补充,直至阵纹再也不会被抵消,而是发出一阵阵金红色的耀目之光。
焮天铄地阵,正在试图将这柄巨剑的剑尖熔铸于此,让这巨剑永远与这道大阵融为一体,永远成为粹魔池无可分离的存在和制约!
金红色符阵光芒不断闪动,巨剑被乱莹的符阵绑缚之下不能离开,而无数道涌出的剑意更被骆云拦阻,插入岩石中不可见的剑尖竟然逐渐被符阵熔炼而化!
符阵的阵纹虽然凸显在岩石表面,可实则已经透入地底深处,熔炼的剑尖细流丝丝缕缕渗透至符阵的阵纹之中,在地底深处,这股来自这柄巨剑的力量将它所在的地域经由阵法铸造的更加牢固!
而这个过程远未停止。
若只是将巨剑的一部分融于被焮天铄地阵控制的整个粹魔池地域,那巨剑的作用也只是和山岩之中的金白一脉的东西一样,就是暴殄天物了。
乱莹要做的,不仅是将剑尖熔化,而是要将其融于阵中,更要保有巨剑原本的威力,巨剑原本就是先前的幻阵之基,互相之间自有呼应与勾连,乱莹还要通过符阵的脉络将这些联系再度建立起来!
直至七柄巨剑全都被纳入这个符阵之中,圆融七轮,才可阵成!
骆云已经隐隐明白了乱莹的用意。
正因为如此,他心中对她尤其佩服,能将这七柄巨剑考虑在阵中“为我所用”,既需要大胆,又需要心细,更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