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云的眼前真的有一片血海,血海里的残肢、白骨如山,无数的头颅——那不是人的头颅,形状各异,飘荡在这血海之中,头颅上的嘴张张合合,眼睛则死不瞑目的瞪着血海之上的天空!
而他的耳中也充斥着尖声的哭泣着、喊叫着,绝望、凄厉!
那血海之中又仿佛升起了一轮皎白的明月,白的让人心悸,亮的让人恐慌,上面似有一人,模模糊糊的隔着血海蒸腾起来的血雾,看不清楚,似乎是一卷青丝,在那白亮之色的衬托下愈发的漆黑。
青丝流泻而出,一张脸也从那明月的边沿慢慢的移了进来……
骆云的右手仍在水中,在猛烈的颤抖着,几度曲张,最终仍是狠狠的紧握了起来!
那一瞬间,他的右手中多了一个东西!
那东西的边沿还甚是锋利,让他的手心一阵剧痛!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如同最漆黑幽深的角落照进了一方无比光亮的艳阳,激起成千上万的黑蝠慌乱飞起却化成烟!
如同积累了千万年的坚冰忽而遭遇春风,先是消融,后是片片碎裂!
如同耳边无数低声的谵骂、绝望的嘶吼、诱惑的低语突然被天外的一声晨钟全部掩盖!
不亚于一声警钟长鸣在耳畔处,在心神间!
是天地之正道,是磅礴仙气!
骆云眼中的血红、瞳孔中的暗黑迅速的消退无踪!
他猛地醒了过来!
他在做什么?他怎么了?
骆云将右手从那水洼中拿了出来,随之带起来的还有刚才抓在手里的东西。
他手中兀自鲜血淋漓,却完全顾不上伤口。他知道之所以他能清醒过来,全靠手中这个物件——那是一柄黝黑的断剑。
骆云几乎无法想象,这充满了诡异的水洼,和予以他警示的断剑,两种极致矛盾的存在,竟然能落在一处!
而今断剑被他拿在手中,毫不出奇。
仿佛刚才握在手里给予他当头一棒的触感是一场梦境!
可不管怎样,他再不敢在这水洼处停留了!
骆云站起身来,转身而去,就在这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一声喟叹,如同来自于那水洼,又似乎来自于手中的断剑!
但无论如何,似乎有这把剑在,那些气息都避开了一些,他的心神也平静了许多。
骆云再度退回到这溶洞的最边缘处,离那水洼远远的,他正打算仔细观察这把断剑,却又有一道神识若有若无的在接触着他——好像就是他打算修炼的时候感受到的那股神识!
一刹那他接受到了一股担心的情绪,虽未感到任何明确的意图,他却下意识的不再查看,而是将断剑贴身而放。
一阵凉意袭来,让骆云浑身战战。
他抱紧了身体,还来不及做些什么,天光大亮!
骆云仰头望去,心中突然怦怦乱跳!
数百盏炎灵灯悬在半空之中,耀如星辉!
此刻暴风雪复又猛烈起来,雪片在炎灵灯周围快速的打着旋儿,如同无数扑火的飞蛾。
那灯以灵力而燃,明亮非常,数百盏的光亮投射下来,将溶洞下千奇百怪的阴影尽数照耀无踪!
在炎灵灯旁,十数弟子模样的人立于法器之上,他们都是一个打扮,黑衣红带,极尽威严。
而在他们之上,有一人凭空立于这暗淡夜空下的暴风雪中,青衣飘袂,翩然若仙。
那人手上一拂,骆云便感到山体一阵震颤,有细微的石块从上方滚落,但这山体又似乎是有什么力量在维持和支撑,仍是没有崩塌。
青衣人做完这个动作便不再说话,他身侧的一个中年人这才开口,声音威严而洪亮。
“执法堂众弟子,还不给我拿下?”
骆云脸上原本还有些许喜色,瞬间收敛,他的脸色变得苍白!
他刚才是以为他的失踪终于引起了什么师长的注意,带着人前来寻他!
然而显然并非如此!
竟然惊动了执法堂,这是专门处置那些违背了门规的弟子的地方!
骆云呆立于那里,连一句“为什么”都没问出来,早有两名弟子瞬时出手!
两道锁链从他们手中弹射而出,直直甩下,碰触到骆云的瞬间便各自打了个圈儿,死死的将骆云捆在中间。
仿佛还不放心似的,又有一道符凌空飘下,骆云身上就被拍上了他并不陌生的符——锁灵符。
那两个弟子干净利落的做完这件事儿,催动灵力,锁链收回掌中,骆云自然而然便被吊着从洞里飞了上来。
这时候他才看清楚,凌空立于众人之上的那位青衣人竟然是云掌门。
骆云浑身冷的都颤抖了起来,他这是犯了什么天大的过错了……不然云掌门不会亲自前来!
云东来并未向他这边望上一眼,洁白如玉的脸庞上看不出情绪来,只重新又轻拂了一下衣袖。
下方的山顿时又一阵轻颤。
一道禁制重新笼罩了整个断刃峰。
杭南宫侍立在侧,看云东来已然身影远去,眼中不由得露出无限的景仰和敬畏。
“回山。”他挥手下令道。
骆云被夹在两个弟子之间,脚下就是法器,自然比刚才被吊上来的时候好的多,可他心中实在是太过慌乱和茫然,问出来的话声音都打着颤。
“请问我触犯了什么门规?”
回应他的只有身前身后两个执法堂弟子的沉默不语。
杭南宫轻轻皱了一下眉头,他知道之前的行事已经让掌门觉得不妥,现在也隐约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