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后不怕粹魔池。
无论多少次,她见到粹魔池,直到现在粹魔池终于变成了魔尊担忧的样子,她也无比名表,她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惧意。
相反的,是粹魔池里的东西对她很害怕。
但魔后很不安。
她不知道这种不安从何而来。
大概,这种不安来自于一种难以名状的熟悉感。
她不太能想明白,于是再度凌空而起,直入长空,向天外天宫飘去。
她身后留下的七株兰草,长叶滴翠,细如青丝,伴着微风轻轻拂动,带起了千丝万缕的微光,散入地面,沿着被粹魔池蔓延出来的裂隙涌出来的魔气又缩了回去,空留干涸的深沟。
魔后的身影飘摇到了天外天宫的最高处。
那是魔尊修行的所在。
她娇小的身躯从拱形大窗之中一跃而入,然后走过空旷的大厅,一直向门外走去,随着她每走一步,一道流光就出现在天外天宫最高处与斩情峰之间,那是一道术法凝聚而成的长桥。
她走进了雪山之中,沿着熟悉的路线走到峰顶的断崖边,看到如同瀑布般垂下的青丝兰真身依旧极富活力,星星点点的花苞如同落下的雪团子点缀其上。
就在刚才,她化出七丛分身置于粹魔池周围,这让她有些虚弱,可是很显然的,这斩情峰上的聚灵阵法又补充了许多的灵石,让她的真身能得以在灵气充沛的情况下尽快恢复。
魔后走到断崖之上,向下望去。
因为万华镜已经被乱莹带走,所以这里没有水池,只有下面的深洞,其实是已经通了的,能透过这里看到下方的暗蓬莱地面。
而那道聚灵阵法就布在整座斩情峰上半截的最下面一层。
她突然开口喊道:“阿一,阿一!”
然后她跳了下去。
一道与整个斩情峰十分违和的气息从斩情峰的下方荡了出来。
那是精纯无比的魔族气息,若论强大的程度,整座精心布置、近乎于等同拥有了一条小灵脉的斩情峰上的灵气尽数加起来,也不及其千百分之一。
可这道气息虽然磅礴,可是在出现的时候,却并不带有任何侵略性,甚至是有一种小心翼翼的感觉,似乎是怕对整座斩情峰的灵气有所侵蚀一般。
与此同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也出现在斩情峰断崖下方对着深洞中。
此人一身黑色的长袍,上面隐隐浮现着暗红色的法纹,猿臂蜂腰,容貌俊逸,若非双眸之中的幽紫之色,就和风度出尘的人族修士没什么两样。
他长臂舒展,就如同接一朵从天上飘落的花朵一样,轻而易举地将魔后接到了手中,道:“既是耗损严重,为何不在殿中休息。”
魔后便搂住了他的脖子道:“阿一,这里满是灵气,你也不该来此。”
在这暗蓬莱之中,知道魔尊来历的少之又少,能够被魔后喊作“阿一”的,也只有这一个,便是魔尊浮东一了。
魔尊道:“遍暗蓬莱,也只有我懂得这聚灵阵法,些许灵气,并不能伤我。”
话音落下,他沿着这斩情峰里的大洞,缓缓飞回到了山上,一直到了那道术法浮桥处,他才将魔后放了下来,又摸了摸了她的头发,又极为自然地拉起她的手向前边走边道:“无需担心,有我在。”
就在刚才,他能很明显地感受到魔后心里在害怕。
浮东一是最为清楚她的实力的。
大概……这天底下,并没有值得她惧怕的人或物。
世间常将他、黄泉、风苍穹与……云东来并提,可是他心中却再清楚不过,魔后才是最顶端的那个。
这一点,想必当年参加过粹魔池一战的风苍穹和云东来也只能认同。
只是魔后身为草木成妖,又在昆仑那里生长许多年,心性似乎极为简单,对于所谓大道,也并没有认知,甚至是很不在意。
她在意的事情很少。
少到只有一件。
想到这里,浮东一便再度转眸看着身边的魔后,她大概刚才又觉得无聊了,所以自己编起了辫子,只是她并不太会做这种事,常常是最初仔细,后来潦草,而且还只编了一边儿,另一边还是散着的。
他止住了脚步,从袖中拿出了梳子道:“且等一等,我给你重新梳一下辫子。”
他弯下腰,魔后便乖乖地转过身去。
浮东一将她的发带解开,如同雪色瀑布的一头长发便流泄下来。
当年他从粹魔池中走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在旁边傻等的这个青丝兰化成的小姑娘。
她原本两条黑漆漆的辫子都成了白发。
可是他没有骗她,他说那很漂亮,他是真的那样觉得的。
他轻缓地从头梳到了尾,动作轻柔的简直不会伤害到一根发丝,然后他熟练地从中间将头发分成两绺,帮魔后整齐利落地扎好了两条辫子。
“可要编起来吗?”
魔后便点了点头。
浮东一看着她轻点的、小小的后脑勺,嘴角便露出了一丝笑意,伸手纯熟地将一缕发辫分了几绺,不一会儿,两条辫子也编好了。
魔后转过身来,辫子被她甩来甩去,便有星星点点的小白花沿着辫子的交织处开放了出来,又俏皮又好看。
她自然是十分满意的,双眸也弯了起来,拉着浮东一道:“我叫了他们议事,我们走吧。”
浮东一道:“好。”
对于魔后暂时的抑制之法,依仗的是粹魔池对魔后的畏惧。
但是浮东一深知,而今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