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暗蓬莱的魔军想要进驻拥有庇护这方土地上妖族子民力量的肃威城,一定会引发极大的变动。
因此骆云和乱莹都不想轻易去触动,应对麟台山又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如果一开始就遭到这里原住妖族的避忌和反感,那乱莹、骆云与寿无三人所作的努力便白费了。
乱莹花费了十数日的功夫和心血在十数里的地域中布下各类符阵,有隔绝妖气进入的,也有防止魔气漏出的,有防御的,也有能在紧急的时候反击的。
待等布置的差不多了,暗蓬莱那边由裂弓魔君和天琴魔君带着的一队魔族将帅也到了这里。
他们既然被魔尊委以重任,也知道内情,因此十分缜密。
在率领魔军来到这里的过程中极其谨慎,从上到下均划分了所属的队伍和指定了管理全队的魔帅或魔将,最后以十个魔族为一小队,队与队之间则完全隔离,在渡海而来前往肃威城的过程中,则全部由天琴魔君和裂弓魔君施展禁制之法,不允许他们接触任何活物。
骆云在逐一检视过来到这里的暗蓬莱精锐之后,还未等到裂弓魔君和天琴魔君出手,便径直将其中的六个魔族关入到瞬间而成的天影灵壁之中。
在场的其他魔族看着天影灵壁之中远超过六个的魔婴透体而出、挣扎尖啸最后灰飞烟灭的景象,无一不是心中十分震惊——只是魔族大多相貌骇人,所以看起来倒仿佛不动声色一般,反倒与人修更为接近的一些魔修颇为动容。
天琴魔君皱眉道:“来这里之前,已经筛选的极为严格,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骆云也知道他必定很是担心暗蓬莱,道:“三百精锐之中,控制到只有六个,也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这是必经的一步,但余下的魔将魔帅看向骆云的眼神却十分凶恶和不解。
想也知道,这些暗蓬莱的魔族原本就与仙门是死敌,此时竟然在这里听凭一个人修说灭就灭,心中自然不爽。
骆云也不去解释,他在这里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亦不想旁听或者干涉魔族内务,便对乱莹道了一句:“我去那边看看。”说罢凌空而起,向北边而去。
此处距离麟台山尚远。
虽然魔气四散,将山林中游荡的妖兽或者蛮兽都魔化,但反过来说,因为它们魔化以后对于魔气的依赖,使得大批的兽类聚集在麟台山周围,鲜少出现在别处。
片刻之后,骆云察觉身后有异,却是裂弓魔君立于他身侧。
对于浮东一派出这两位魔君前来主持大局,骆云并不意外。
相比其他魔君而言,他们曾亲眼目睹麟台山的变故,出了玄武秘境之后甫一回到暗蓬莱就在魔尊的安排下闭关,的确是最为可靠的选择。
更何况他们也曾经同在玄武秘境里共战黄泉与白姬。
骆云不动声色道:“看来裂弓魔君修为又有进境,恕我不好恭喜你,不知来此有何见教?”
一直以来,他都以“裂弓魔君”来称呼眼前的魔修,而对方似乎对这个称呼也很是满意,更不会介意骆云直言“不好恭喜”四字,道:“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于我而言尤其如此,只是,你竟然也能这般恍若无事,倒将紫林之事忘的干净。”
骆云直视裂弓魔君道:“不然呢?”他微微笑了起来,“难道魔君你还记着那晚的仇恨么?”
“魔修又不像仙门那边假仁假义,明明心中恨得要死,却要假做宽容大度。我曾经恨过你不假。不过现在想想,也是机缘。”裂弓魔君道,“而今想来,你我之间这般心平气和的对谈,是许多年都没有过了。”
骆云转头向北方的高远处望去。
麟台山上方的天空微微有些淡紫色的流云。
那是魔域对上空造成的影响。
他淡淡地道:“刚才魔君还在说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叙旧情就免了吧。”
就在裂弓魔君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他就认出了他。
荣威。
竟然未死。
而且修为大涨,成为暗蓬莱的魔君之一。
就算是修为大涨到魔君的地步,可轻易就被暗蓬莱接纳也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唯一的解释,就是当年他在从紫林逃脱之前摧毁的、枯木魔君的魔婴,被荣威拿到了。
当时荣威被他重重一击,飞到了十数丈之外,那时他自身难保,也不曾去关注过他的死活。
果然裂弓魔君道:“你临走之前碎裂了枯木魔君的魔婴,但并未完全将他杀死。他残存的部分寄生于旁边一棵枯树上……恰好我就在那里,他想要吃了我,却被我吞噬。”
骆云道:“我倒忘了那本来就是一场饕餮盛宴。除了枯木的残余,你手中原本还握有其他魔修的魔婴,尽可保全一命。”
裂弓魔君眼中闪动着一道狠戾与贪婪之色。
那些年,他可谓艰苦受尽,几度在将死边沿挣扎。
他的神魂、还不稳固的魔婴与枯木的魔婴相争撕扯,他的身体几乎也同化为一段枯木。
若说有什么支撑着他,便是每每想起未化魔前骆云曾看着他的那同情的目光——这让他没来由的就是一阵烧心蚀骨的恨意。
更愤恨的是,骆云虽然是巡海队伍中的后辈,却早已不知不觉成了领袖。
也成了他不知不觉依赖的人。
可在他再也无法控制心中执念的时候,骆云却消失了。
那种被抛弃的滋味,还有那种想起骆云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