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甦醒过来,他的身体,哪怕一小处伤痕也消失不见。
而她,也离去了。
浮东一伸出手去,他身后的剑修魔婴便再度躬身下来,将“离火”交到他的手里,他收回魔婴,转头向昆仑山门处看来。
虽然说“启阵布防”,可昆仑山的护山大阵早已在之前这场大规模的“侵入”中被穿的如同个筛子,就算是修士们此时布阵,他们大多是修为平平,哪里能抵挡魔尊的攻击?
星天野向前一步,手中擎出子母梅花卷,低声道:“我可暂时缠住他一会儿,南长老带着他们……”
南财神道:“我们又能往哪里去?一起御敌吧。”
他们尚可面色如常的交谈,而他们身后的修士,压根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直接对上魔尊!
尤其是最近那一批、同时也是最后一批经由天星阵盘遴选入门的弟子,甚至连半个魔族都没见过,结果一见就是最大的那个。
浮东一却未出手,在目光划过的一瞬间,他的身影从那里消失。
星天野手心之中已然攥出了一把汗,反复小心翼翼地探出神识,过了许久才松了一口气道:“魔尊真的走了。我们启程。”
……
……
骆云起步比魔后、云东来要慢,此时就算是全力向东,也早已看不见他们两个的身影,正驭剑疾行,识海之中猛然传来一道声音,道:“别去。”
骆云沉着脸,勉强平静心绪,并不理会剑灵的声音,继续向东。
“别去。”
“不要去暗蓬莱。”
骆云唇角微微扬起,却完全不准备按照剑灵的话行事。
“不许去。”
剑灵的语气凝重且凌厉了起来。
话音落下,骆云识海中传来了一阵剧痛,他身形再也无法立稳,抱着头在剑身之上摇摇晃晃,最终却是停驻在原地,而他的面容也极尽扭曲,咬牙切齿,双眸因为剧痛而泛起了血丝,一境剑的方向时而指向暗蓬莱所在的东方,时而指向另一处——那里是骆仙镇的方向。
无数道星元之剑再度一层层张开,在骆云的内宇界之中,突然出现了两道距离极远的漩涡,正是两道天衍无间剑阵的中心,也就是在他觉得刺痛的同时,不,甚至是更提早的时间,便蓄势待发!
两套几乎一模一样的剑阵汹涌地蔓延着,一层层,一圈圈,最终最外层终于撞在了一处。
多年以前,还是在那西沙秘境的机关秘境中,骆云曾与剑灵以星元之剑为剑阵,以神识来互相磨练守阵、护阵之法。
那时,剑灵还曾经如同长辈一般,小心翼翼地不曾伤损他的神识分毫。
他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也是那一次,他知道天衍无间剑阵中衍生的剑意也能对神识造成伤害。
而在这一刹那,他的神识剧痛无比。
他也能感到剑灵那边亦不会好过。
因为……他与剑灵几乎是同一时刻选择了布阵。
甚至,他还要更早一些。
骆云眼前发黑,一晃便掉了下去,却伸手勾住一境剑,狠狠扎到腿上,维持着仅有的一丝清醒,狞笑道:“这一次是我,让我猜猜,上一个,莫不就是骆天涯?”
他感到剑灵的神识迟滞了一下,却没有反驳。
那便是真的了。
骆云再度催动剑阵,道:“前辈死心吧,便是同归于尽,我也不会遂前辈的意——”他讥讽地笑了几声,“听说过‘夺舍’之事,只以为是传说,却没想过,这辈子我也能遇到一次。”
一声喟叹传来。
剑灵道:“我不想夺舍。”
“前辈真是好算计。”骆云内宇界中,天衍无间剑阵仍是针锋相对,仿佛在等待着下一次的撞击,他冷笑道,“真如前辈所言,若不想夺舍,便撤了剑阵。”
……
……
在这片不知是何地的、山林茫茫的地方,一道魔影从上空掠过。
只是那迅影又突然停下,向下望了望,他犹豫了一下,却没有去深究,继续向东而去。
过了不多时,星天野带着大批的修士驭空而过,也是在这里突然停下,摆手道:“且等一等。”
他皱眉道:“你感到有什么强大的神识在下面吗?”
南财神摇头道:“不曾。哪里有什么强大的,我倒是能感到有神识微弱的很,大抵是什么不值一提的修士吧。”
星天野皱眉仔细地寻查了一番,果然好像是错觉,那道神识又变得微弱。
他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纠结这一点,便挥了挥手道:“继续走吧。”
……
……
骆云靠在一棵树上。
他正在等着剑灵苏醒。
比起天衍无间剑阵的剑意对双方神识的伤害,神念之契突然生效而产生的剧痛,则更为剧烈和强大。
骆云苦笑了一声,上一次这样你死我活的争斗,还是在天狱峰的囚室里——也是在那里,他们定下神念之契。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挺到现在,而剑灵的神识虽也极为强大却消耗更快的原因。
因为那神念之契的内容是,他不能透露剑灵的存在,而剑灵,不能伤害他,却没说他不能伤害剑灵的神识。
但是,或许就是在一起太久了。
若不是它指点迷津,他还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摸索出修行之法。
若不是它数次不顾暴露的危险示警于他,他大概死过好几次了。
若不是它教会他许多东西,在修行的漫漫长路中开解心结,他肯定不会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