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傍晚时分,夕阳的余光挥泻在通往苔石村的小路上,一层金色的溢彩笼罩在茂密的森林里,勾勒出柔和的金线。
小石流水,芳草鲜花,麻雀在枝头欢快歌唱,麋鹿从林间飞快窜过。
道路尽头,十八岁的猎人基德正准备带着猎物凯旋而归。
他穿着一件亚麻布衣,外面套着打了补丁的棕色硬皮马甲。他的背上有一把漂亮的长弓,腰间则别着锋利的匕首。乍看这下,这位猎人的身材不免显得有些弱不禁风,但是从他略微凌乱的金色卷发和他坚定的眼神上看,他身上似乎又带着克德兰猎人所特有的野性与勇敢。
基德手里提着四只野兔,他心想,晚上总算能让老妈和妹妹安妮好好吃上一顿了。他心中的喜悦不由得流露了出来,就像是四五岁大的孩子打水漂胜利时那般快活。
本来呢,基德今天高高兴兴,可是当他回到村口的时候,却看到了三个奇怪的人正凶神恶煞似地围在村长前方,而在一旁,似乎还躺着一个人。
“是吕费奥大叔!”基德立马认出了地上的人,他是基德家隔壁的酿酒师傅,经常和基德一起到城里去卖东西,是个朴实的劳动人民。
吕费奥大叔此时虽并未死去,但可以看出,他恐怕宁愿自己死了才好,伤口上冒出的藤蔓似乎正一点一点地蚕食着他的身体,然后不断长大,渐渐缠绕住了吕费奥的整个身躯,将其牢牢裹在其中。
尽管基德是一个容易冲动的年轻人,但他此时也明白了一点,吕费奥大叔身上的藤蔓必定与那三个黑衣怪人有关,如果贸然接近,自己也可能会落到个一样的下场。
猎人的理智占据了上风。
基德低下身子,像是山猫一样悄悄爬到了一棵大树的上面,借助错综复杂的粗大树枝,缓慢移动到了三个异端的上方,他两眼如猎鹰一般盯着他们。基德左手取下背上的长弓,右手拈起背袋里的箭矢,熟练地,仿佛瞄准猎物一般瞄准最接近村长的怪人。
——去死吧,可恶的家伙们。
那“可恶的家伙”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所将遭受的厄运,他接下来对村长说的一句话,竟成为了自己最后的遗言。
“老东西,让我来告诉你,违抗地树神的意志会是怎样一个下场!”
刚说完这个“场”字,他就倒在村长面前死了。他的背后插着一支羽箭,正中心脏。
基德乘机从树上高高跃了下来,几片木叶如同刀片逆向翻飞,他右手拔出腰间的匕首,银亮的刃尖在阳光中绽放出金色的光芒。
就像是猎豹迅猛地扑向猎物,他打算在异端反应过来之前,一击制住带头的异端。
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
眼看就要得手了,可山羊胡子却在匕首刺下之前一杖反击,只听一声沉闷的巨响,重力加速度的一击虽令山羊胡子的荆棘仗脱手飞出了几米,却并没有伤害到他一分一毫。
顷刻,基德感到手腕一凉,山羊胡子在一瞬之间扼住了基德的手腕。
“你这头丑陋的山羊,快放开我!”
异端领头的手仿佛是一只镣铐一般,牢牢地锁着,任基德如何挣扎都无法移动其分毫。但是基德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他仍然试图要反抗,只见其右脚一抬,膝盖关节向上狠狠一顶,朝向山羊胡子腹部柔软的部位毫不留情地攻去。
山羊胡子眼睛一亮,侧身向后一倾,另一只手突然抱住基德的右腿,再双手同时发力一拉一带,基德措手不及,重重扑倒在了地上,匕首也飞出了老远。
“从你们的反应上看,我确信神明要找的人就在这里,找到他只是时间上的问题,那么。”山羊胡子一脚踩在了基德的脑袋上面,并弯腰捡起地上的荆棘仗,将其顶在了基德的后心,“我亲爱的孩子,你很勇敢,但同时也很愚蠢。请求神的宽恕吧,告诉我,白泽尔爵士在什么地方,你就能毫无痛苦地解脱。”
“混蛋,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白泽尔爵士!”基德大吼道,嘴里已经吃进了不少泥沙,“你有种放开我,我也可以让你解脱啊,你这只丑山羊!”
山羊胡子并没有理会这番话,只是将脚踏得更为用力了,他又朝着村内扯开了嗓子,以威胁的语气喊道,“白泽尔爵士,我知道您就在村子的某间房屋里,像一只老鼠那般可怜巴巴的躲着。如果您不打算出来的话,那我们只好用火将您给逼出来了,介时全村的人都将与您共赴黄泉。”
村子里仍未有任何答复,每间屋子都门窗紧闭着。
“继续打洞藏起来吧,藏好点。”山羊胡子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他示意剩下一名脸上有刀疤的部下准备火把烧村。村长奋力阻挠,却被刀疤脸一脚踹倒。
“你们这群恶棍,可恶啊!”基德拼命想要站起来,他的手指深深陷进了泥土里。
不能让这些混账得逞,还可以做些什么,绝不能放弃。
他不住地颤抖,令人吃惊的是,他竟使得异端的腿抬高了几分,山羊胡子差点站立不稳。
“看来在这之前,还是得先杀了碍事的村长和这个一脸衰相的浑小子来献祭于地树神,省得说个不停。”
山羊胡子将手中的荆棘仗对准了基德的脑袋,口中念念有词。
“我要死在奇怪的人手里了。”基德此时也害怕了起来,之前的冲劲顿时消失了一半。
“死吧,你将在地树神的炼狱中得到永生。”
年轻猎人不由得抓紧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