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德与李昂纳多回到了大使馆的房间。
两人还没有脱下外衣,便直接倒在了床上,望着挂在天花板的老吊灯上摇曳的烛火发呆。
“你今天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基德?”李昂纳多枕着双臂问道。
“我?我没想什么。”
“那些话你都没经过脑子思考么?”
基德看着李昂纳多,“嗯”了一声,把头埋进了枕头里。
“唉,你这家伙……”小李不禁一拍额头,叹息道,“总是不自量的胡说八道。更糟的是,连脑子也不好使了,成天要想着去作死。”
窗外刮起了大风,在那个时代修建的窗户,除了教堂这类神圣庄严的场所之外,多半都没有挡风玻璃,风雪就这样一点一点刮了进来,落到了冰冷的石砖地面上。这座古堡已有百年历史,在风雪下,它显得更为沧桑衰老。
烛火仍在摇曳,烛光下的阴影如同魑魅魍魉,在这样的环境下,房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白鸦手中拿着生火用的木炭走了进来。
“很抱歉,两位先生,原谅我冒昧地进来这里。”白鸦微微欠身,遂走到了房间内的壁炉旁,“今晚雪又变大了,我来为你们生火。”
木炭上,火焰蹿起,照亮了这个已有百年历史的古堡房间,也温暖了这里的每一个人。
“谢谢你,白鸦。”基德伸了一个懒腰,从床上坐了起来,“对了,你这么小,就负责那么多事情,难道你都没有一点怨言吗?”
少年侍者看着如精灵般舞蹈的火焰,摇了摇头,“七年前,圣巴利安灭亡了伟大的罗斯里克帝国,‘征服王’格雷克里特二世将首都迁往了昔日罗斯里克的王都克列昂。那时,茶莉殿下作为使者前往圣巴利安参加迁都仪式,偶然在克列昂的街头救下了当时年幼快死掉的我,只不过,那时与现在的天气不同,那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白鸦望着窗外在雪幕中朦胧的城市,耳畔似乎听到了野兽哀鸣般的雷鸣巨响,“所以,这是我对她的报答。本来呐,就是捡回来的命而已,又为什么要有怨言呢?”
白鸦用那带着少年稚气的声音说出了一番像是大人才会说的话。
基德微微一怔,问道:“那,你的亲人就同意你做这些劳烦的工作了么?”
“我没有亲人。”白鸦缓缓转过头来,火光将他的半边白发映成了金黄色,“从七年前那个晚上开始,我就没有亲人了。如果非要说的话,对我来言,只有茶莉公主一人算得上是最亲的人吧。我的名字是公主殿下取的,我的姓氏是公主殿下的父亲赐予的,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基德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这时才开始重新注意起了白鸦的长相特征,竟然是如此的眼熟。洁白如雪的头发,一双宝石般橙色的眼睛,和那位骑士一般俊美的外貌。
——不可能的,应该与那个人没有关系,只是巧合罢了。
“对不起,我不该触动你的心事。”基德致歉道。
“不,没有关系,您不必对一位卑微的侍者道歉。”
“这怎么行呢,《矗神赐予人生而平等的权利,即便是侍者,也应当得到尊重。”
白鸦没有说话,只是在那看着。然后一言不发的站起来,行了个礼,默默退了出去。
“等等!”基德突然叫道,“白鸦,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白泽尔的骑士?”
侍者顿了一下,不禁驻足,他的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我并不认识,先生。”
“这样啊……看来是我想多了。”基德遗憾地说道,“不过,你应该是个很有故事的人吧,我很想知道你以前的经历。”
白鸦侧了侧脸,“有机会我会告诉您的。”他打开了房间的门,默默走了出去,末了,“但现在,您还有更重要的使命,别忘了你对陛下说出的那番话,先生。白鸦告辞了。”
房门轻轻关上了。
基德重新坐回床边,看到李昂纳多已经熟睡,鼻子上挂着一个泡泡,嘴角口水直流,还不时传来细微的鼾声和喃喃梦呓,估计又是梦到了那位美丽的小姐了吧?
白鸦…奇怪的家伙。说到他的样子,还真的不由得令人想起那位白衣骑士呢,不知道涅莉有没有找到他呢?
还真是想念他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