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在楚娇的张罗下,谢家还在一起吃了顿饭。尽管气氛不是很融洽,但好歹没有恶语相向。
对女儿,谢氏夫妇是既心疼,又无奈,可亲情还是压倒了一切。谢月华日渐隆起的小腹,也让谢氏夫妇没有了脾气。
汽车在饭店门前停了下来,楚娇等人下车,走了进去。
楚雄飞过寿,并不是整数,也就没有呼朋唤友,铺张大办,只请了两家至亲。一个是谢家,一个是楚雄飞的妹妹一家。
说到这个小姑,楚娇在记忆中只见过两回。
因为楚珍珍出嫁后不久,便随丈夫搬到了北平。那个时候楚娇只有一两岁,后来楚珍珍来过两次上海,也就是那两次与楚娇见过面。
现在北方的日子不好过,楚珍珍一家便暂到上海居住,以避开战乱的影响和日本人的残苛统治。
楚珍珍的老公潘培光是个比较传统的商人,算不上巨豪大富,可也有些身家。
楚娇等人进入大雅间,与长辈亲戚寒喧后,便坐到同辈人的一桌。
“娇姐,你又没穿旗袍。”潘茹对这个姐姐的装束好象有些微词,指了指谢月华,说道:“你看月华姐,多好看。”
谢月华穿着一件蓝旗袍,闻言笑道:“哪里好看了?你不觉得阿娇的穿着干净利索,很有英气的感觉?”
楚娇嘿嘿一笑,也不在意。现在,她已经不太在意穿着打扮,怎么舒服怎么穿,对旗袍什么的是敬谢不敏。
“天哥呢?”谢月华看了一下,岔开话题。
“取订做的蛋糕啦!很快就到。”楚娇知道哥哥坐赵有才的车去接黛妮,准备让洋鬼子女友就此亮相。
楚雄飞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虽然不愿意,可楚天态度很坚决,楚娇也帮着劝说。他也看到了谢家因为谢月华的事情闹得差点分崩离析,也只好默认下来。
这其中,楚娇的劝说很有效果。
上海租界,形同孤岛,形势也日益严峻,楚天有个洋鬼子女友,甚至有可能成亲结婚,也就多了一条退路。
那个时候与清末民初又有很大不同,中国人与外国人结婚,已经不算什么新闻,也没那么惊世骇俗。
要是再往前推二十年,观念就可能让楚天和黛妮根本没有在一起的条件。除非两人下定决心,脱离原来的生活环境和社交圈子。
“我看这些小辈当中,阿娇是个精明能干的。”潘培光喝着茶水,对楚雄飞说道:“修车行经营得不错,又开了分厂,很有头脑和魄力;在交际上也不差,这才两三天,就把保镖的持枪执照办下来了。”
楚雄飞听到夸自己的女儿,心中高兴,脸上却还故作矜持,谦虚道:“她呀,毛躁得很,哪比得上阿凯,已经把生意都接手过来了。还有月华,我看过她写的文章,相当犀利老道。”
另一张桌上,潘家的大儿子潘凯用好心的诚恳态度对尹志洪说道:“你在上海反对日本人,我觉得是错误的。如果你想这么干,最好到国统区去,那样才安全。”
“日本人是瘟疫,是畜生,一定要反对。”尹志洪直率地说道:“在上海,发出反对的声音,不仅有中国人能听到,还有国际上的影响。”
潘凯眨着眼睛,显得很伶俐清醒,说道:“如果我们在战场上打败了日本人,那自然是更有说服力。可现在——”
“越是在逆境中,越是要振奋起精神。”谢月华放下茶杯,微笑着说道:“凯哥,你在北平肯定看不到这样的报道吧?”
潘凯苦笑了一下,说道:“日本人占了北平,怎么会允许反对的声音。说实话,我也恨日本人,他们把一切都搞乱了。”
潘茹用力点头,说道:“日本人太坏了,老百姓都管他们叫鬼子。”
“日本鬼子?!”楚娇笑了起来,说道:“老百姓还说他们是青面獠牙的怪物呢?我可见过,全是该死的矮鬼。”
说着,楚娇拿起筷子敲着茶杯,抑扬顿挫地说唱道:“日本鬼,矮矬矬,矮鬼心肝大如锣;抢了朝鲜抢台湾,抢了东北想黄河;日本鬼,矮矬矬,不揍他不知道错……”
嗯哼!楚雄飞在邻桌一声重重的干咳,止住了楚娇的说唱。她吐了吐舌头,乖乖地把筷子放下来。
“哈哈哈哈……”谢月华一把搂住楚娇,畅快地笑了起来。
尹志洪、潘凯、潘茹等人起初都有些愣怔,此时见到楚娇的样子,都不禁跟着大笑起来,玲儿和潘家的小孩子颖儿更是咯咯笑个不停。
“没,没想到,阿娇还,还有即兴表演的天赋呢!”谢月华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拍了拍楚娇的后背,笑道:“字正腔圆,合辙压韵,朗朗上口,满能登到报上呢!”
“别,别。”楚娇连连摆手,向着首桌使了下眼色,告诉谢月华,老爹不愿意啦!
“阿娇这孩子——”谢六新也笑了起来,对脸色不愉的楚雄飞说道:“只这一个聪明伶俐,其他小辈就比不了啊!”
楚雄飞苦笑了一下,说道:“都快二十了,还是浮动跳脱的性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变得稳重啊?”
“偶尔欢快一下,算不得什么。”潘培光笑道:“我和珍珍可是去阿娇的分厂看过,地点好,管理好,很多方法都令人耳目一新。要说是浮动跳脱,哪能干得那么出色?”
“是啊!”楚珍珍附和着说道:“分厂的隔壁就是巡捕房,他们的车都送到分厂维修,既赚钱,又安全,还能搞好关系。对了,巡捕房的头儿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