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沈宸慢慢地爬向树林。这时,他看见一个人影时趴、时蹲地在树林边的灌木丛后。
对于赵铁的身影,他还是熟悉的,所以,只是略抬了抬枪,便又放低了下来。心中纳闷,这家伙,怎么又回来了,难道他们又碰上了麻烦?算了,还是先过去问清楚再说吧
赵铁蓦然睁大了眼睛,他终于看到了大梅的身影,几乎与草丛、树木、山石、积雪融为了一体。
大概是出了鬼子的射界,大梅移动的速度快了些,否则,他还是很难找到他。
…………
天边渐渐亮了起来,好象谁在淡青色天畔抹上了一层粉红色,在粉红色的下面隐藏着无数道金光。
忽然间,粉红色云片被冲开了,天空展开起来,太阳升起在这睡意朦胧的大地之上,以其慷慨无私的光芒,祝福着大地上的万物,活的和死的,方生的和垂死的,白昼的奉献就这样开始了。
走了快两个小时,众人终于穿过了小河谷,视线霍然开朗。
一条被雪覆盖的大路,沿着弯曲的河水蜿蜒,路旁的河水象一条带子忽左忽右地盘绕着大路。
河水横断大路的地方,山洪冲垮了的桥梁没有人修复,只有几条架桥的大木横七竖八地立在河中。
这一行人一边走,一边说笑。冲破了鬼子的封锁,运出了硫磺,又得了不少战利品,心情都很愉快。
赵铁一直走在沈宸的身前身后,他实在是对这个丫头非常感兴趣。
“见过部队里的神枪手,可平心而论,跟鬼子比也不占上风。”趁着停下来临时休息的空当,赵铁不由得赞叹道:“可看你,却让鬼子无计可施。”
沈宸笑了笑,说道:“如果是在白天,是堂堂正正的交战,鬼子的战斗素质还是相当不错的。”
“呵呵,从你的角度,给鬼子这样的评价,倒不为过。但在别人眼中,鬼子的战斗素质可是异常优秀呢,这也包括我在内。”赵铁苦笑着说道:“不过,你能加入游击队,其他同志的战斗技能还要靠你多加教导啊!”
沈宸想了想,说道:“我倒是可以指点一下。不过,我只会教偷偷摸摸的杀人,其它的就不是很精通了。”
“偷偷摸摸的杀人,这有些过谦了。”赵铁自嘲地笑了笑,说道:“我没见过一个人把十几个鬼子给弄得晕头转向,憋在乌龟壳里不敢出来。如果准备再充分一些,我看拿下碉堡也有可能。”
沈宸谦虚道:“这有各种因素在内,并不是我的能耐大。最主要的,还是鬼子不熟悉狙击战术,不懂得应对办法。”
正说着话,吴强和老周走了过来。
“老赵,这位老乡要回去了。”老周指了指方向,说道:“顺着这道山梁直走,就能绕过鬼子的岗哨,比较安全。”
“老乡,多谢你了。”赵铁起身,和吴强握了握手,说道:“回去时小心。说不定咱们以后还会见面,也欢迎你来参加游击队。”
吴强和赵铁握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对这种礼节不太适应。
“你一个人走——能行嘛?”沈宸微微扭头,有些担心地说道。
“没事儿,自小就钻林子,爬山沟,你们就放心吧”吴强咧开嘴,憨厚地笑着,又晃了晃手里的木棍,“就是遇见狼,俺也能对付几下。”
沈宸点了点头,伸手从兜里掏出两张钞票。他现在养成了一个习惯,杀完人要是有时间的话,会顺手牵羊搜刮一下,这便是从某个死鬼子身上得来的。
他起身把钱塞给吴强,“你拿着这钱,给你娘买些爱吃的,不能让你白忙活这两天呀!”
吴强扎撒着手,脸涨红着不肯接,但拗不住沈宸,硬塞进他的口袋。
告别已毕,吴强一步三回头,带着老周给的干粮,还有沈宸给的钱,恋恋不舍地走了。
在承平之时,他们都是安分守己的百姓,只知寻求一己的个人利益,家人的安全冷暖。
但是当侵略者触及到他们的底线时,他们的内心就会变成只要一粒火种就能点燃的干柴。
他经历了这次进山出山,虽然还割舍不下老娘,但那种心中的向往却更加强烈了。
…………………
战争象地震,把上面的翻到下面去,把下面的翻到上边来。
沈宸不想事先判断什么,对他来说,游击区简直是最大的一个谜:它冷落,但有阳光;它消沉,而也有游击队员的热烈。
如果能按他的心思,他还真的很希望过游击队员的生活,起码是真实的、自由的。
不象以前,在日区看到趾高气扬的侵略者,看到为虎作伥的汉奸便感到了压抑,便要戴上面具,将心中的仇恨和不满强压下去。
鬼子的扫荡还没结束,但按照一惯的特点,赵铁和老周认为现在的安全系数还是挺高的。
因为日军的扫荡作战,都有一个基本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装备好、火力强,长驱直入。
弱点则是兵力不足,不能占领地方,只是寻找抗日部队的主力进行决战。所在,对于沿途的村庄只是破坏,不能长期占领。
这样的扫荡往往是单线的,比较好对付,打也好打,走也好走,威胁不大。
这种情况一直到冈村宁次上任后才有说改变,可以说是花样翻新,什么“捕捉奇袭”、“反转电击”:“铁壁合围”、“纵横扫荡”、“辗转抉剔”……
所以,在扫荡的鬼子返回之前,这片游击区还算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