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弯弯曲曲的小路已经被积雪覆盖,但还勉强能看出痕迹。路两旁的枯草和荆棘也都披上了厚厚的白衣,几乎和小路混在了一起。
在夜幕下,小分队在沈宸的引领下,潜过了封山的岗楼,爬山过林,终于来到了柳村的附近。
还是那片坟地,沈宸曾经在坟洞藏枪,曾经从这里前往韩集镇赶集。
沈宸眯起眼睛,在被雪盖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坟包中寻找着。
赵铁举着望远镜,瞭望着柳村方向。在这里还看不到柳村,但他只觉着多望一望,心里才踏实稳定一些。
“再往前走一两里地吧,就能看见柳村了。”沈宸伸手指了指,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要是往那边拐,就接近大路了。”
赵铁放下了望远镜,看了沈宸一眼,说道:“我带两个人去那边侦察,你们原地休息。”
不管是鬼子,还是皇协军,在夜晚是很少出动的。便衣侦缉队呢,搞秘密行动,也拿不准他们藏在什么地方。
所以,赵铁要观察大路上的情况,等待天亮后,再伺机出动。
比如路上刚过去一队皇协军,或者是侦缉队经过,或者开过去鬼子的汽车,这都是可以作为参考和利用的情报。
沈宸对此不太关心,赵铁的经验,他还是比较相信的。
等赵铁带几个队员走后,留下的队员们便用积雪堆起,围了一块小空地,围着炭火盆取暖热水。
冬季就是这样,环境对人的体力消耗很大,再没有比吃上热饭、喝上热水更舒服的了。
在敌后活动,小分队的经验是越来越丰富,物资准备也越来越充分。就象这木炭、焦炭,点起来没有烟,只要挡着火光就行了。
如果没有这些小东西,在寒冷的野外,再怎么也呆不了太长的时间。
沈宸一边喝着热水,暖着身子,一边还不忘嘱咐队员们要注意的事情,
“鬼子嘛,就是眼睛朝上,瞅谁都不顺眼的死样儿。稍有不对就骂,还要大耳刮子猛扇。别笑,装鬼子还有笑的,都得绷起眼,对老百姓也千万别露出笑模样儿……”
“演啥象啥,其实很简单,就是把自己真当成要演的角色。对自己反复默念:我是鬼子,我很凶,我很横,我要骂人,我要打人。嗯,念得多了,也就觉得自己是鬼子,不用刻意演,就会很象啦……”
曹小宝连连点头,赞叹不已。可惜他不能装鬼子,他是沈宸的副手,一个眼色过来,他就得明白,就得圆场。所以,很可怜,他只能装成翻译官。
可曹小宝却不以为意,翻译官咋了,那是二鬼子,仅次于鬼子的存在,任他侦缉队、皇协军,照样要对自己点头哈腰。
“到时候都机灵点,看我的手势行事。”沈宸用手往下一切,“要杀就干净利索,没什么缴枪、优待的劝降,浪费时间。”
“放心吧,老大。”余保根抢先保证道:“就象在何家那样,不废话,就是杀。”
沈宸对老大这个称呼很满意,笑得开心,还假模假样儿地摆手道:“当着赵老大的面儿,别叫我老大。他不在嘛,嗯,你们可以随便一些。哈哈哈……”
“老大,来,喝水。”曹小宝被余保根抢了先,赶忙又献着殷勤。
“老大,吃块烤馍,焦黄酥脆。”又有队员上前侍候。
“好,好。”沈宸两只手都占上,笑得开心畅快,“都好好干哈,咱们以后打到县城去,我请你们下大馆子,吃大餐。”
“县城啊——”曹小宝象是憧憬般地回忆着,“小时候去过一次,现在记不太清了,只是觉得城墙老高,买卖老多……”
沈宸想了想,觉得无论是他,还是大梅,也没去过县城。
天蒙蒙亮的时候,赵铁带人回来了。他并没有趴在路旁不动,而是四下走了很远的距离,又有了新的想法。
经过一番商议,小分队才全体出动,向着大路靠近。
赵铁带着人在路上守株待兔,沈宸则带着“鬼子”队向相反的方向行进,“便衣侦缉队”跟在“鬼子”后面百多米,担任后卫。
……………
两座小土丘紧紧地夹在一段平坦大路的拐弯处,土丘上原来长满了枯干的、没膝深的扎蓬棵、苕帚苗和铺满地的蔓子草。下面还长着十几棵大树,再远一点,便是一片田地。
就在这通常没人注意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皇协军的岗哨,七八个皇协军倒背着大枪,在树林边上、道路上来回蹓跶着。
因为这并不是第一次设岗检查,原来搭的破草棚子还在呢。有几个路过的老百姓都明白,这是一些皇协军手头紧了,说是设岗盘查,其实就是敲诈勒索,甚至可以称之为拦路抢劫。
太阳刚升起来,路上行人不多,但偶尔经过的老百姓提心吊胆地过了岗哨,却发现那些皇协军并没有穷凶极恶,只是看看良民证,再简单搜下身便放行了。
难道是看穿着,觉得油水少,老百姓带着疑问离开了。
“队长,过来了三个家伙,看样子不是好人。”一个队员跑过来,向赵铁报告。
“做好准备。”赵铁精神一振,咬了咬牙,“狗崽子终于出来了,这就送你们去见阎王。”
半晌,有三个人顺着大道走了过来。头前一个人戴顶老头帽,穿件厚棉袄,后面两人戴着棉帽子,棉袄外面套着当时老百姓常穿的紫花衣。
“过来,检查。”赵铁晃了晃手里的大枪,恶声恶气地叫道:“哪村的。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