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精心准备的麻绳甩了出去,然后仿佛蛇一样缠绕过来,狠狠地裹在了身上。
然而,这绳子却不是绑在了那个妖娆的身段上,而是结结实实裹在了宋青书身上,把他裹成了个东北人小时候常玩的抽冰陀螺一般。还迷迷糊糊作势要绑,挣了两下宋青书方才醒过神来,瞪圆了眼睛。
绑老子?这也太重口味了吧!
没等宋青书表达抗议,邢红娘已经嗔怪的撇了撇小嘴儿。
“本小姐还真是傻了,怎么让你这么个傻子配合?”
话音未落,邢红娘拽着绳头的素手已经狠狠抽了出去,在宋青书的惊叫声中,刹那间他简直成了个冰陀螺那样飕飕的在原地飞转了起来。
随着地心引力的强大作用,转了不知道多少圈儿的宋青书是彻底晕了,踉跄了两步,终于翻着白眼,打着醉汉拳咕咚一声趴在了地上。
滑稽的一幕倒是让所剩无几围观的西安市民,凑热闹的闲汉哄堂大笑。
笑声又吸引了更多人看过来,就连对面肥嘟嘟的金鱼泡眼施天福也是撇眼看了过来,旋即却是不屑的冷笑了声,不屑的嘟囔道。
“哼,低俗!”
明清之际,正是华夏戏曲发展的最巅峰时期,经历了元曲的辉煌与元末明初万马齐喑封建制度加强,在文化上被镇压的灰暗,各种思潮犹如初春的野草那样又迅速冒了出来。
在野的士子,仕途不顺的官员,一肚子怨气都发泄在了笔杆子上,还有穷的没饭吃的穷书生,肚里墨水没多点,淫词艳曲倒是一大堆,专门以写戏为生,各类社会思想激烈碰撞中,这种带着半拉文化气息,描绘市井生活的小戏格外受到人们欢迎。
而且金鱼眼施老板请的还是西安府的名角儿一袖仙,平日里只给衙门里的老爷们还有文人世子相公们唱,如果不是他施老板跟西安府知府施凤来有那么点亲戚关系,人家还不来呢!
台上的一袖仙正咿咿呀呀的唱着最近江南传来的新戏玉台春,唱的是南宋中期苏州大富商钱一万的小妾韩小沫,那股子常年得不到丈夫宠爱独守空房的怨气简直被这个一袖仙唱活了,听的他的唱腔,施天福也是愈发的得意。
算然不指望下面这帮泥腿子穷人能给自己带来多少生意,可酒楼拼的就是个名头,要是一传十十传百把自己着施家酒楼传红了,不愁将来那些有钱好面的人家做席面不上自己这来。
他赵员外请个名不见经不转的草头班子过来,就想压住自己?做他个春秋白日梦去吧。
可就在施天福得意的时候,冷不防对面的琵琶铮铮两声,一股子金铁之声仿佛从琴弦中传了出来,旋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高昂的节奏好像黄河奔涌,又如同千军万马金戈铁蹄之音回旋着弹奏出来。
看着韩娟的琵琶弹得飞快,宋青书忍不住目瞪口呆,想不到这个饭都做不好的黄毛丫头竟然还有这样一手,这要是放在后世,绝对的音乐人啊!走哪儿人都得叫老师的!
感染力极强的琵琶音压住了青衣花旦咿咿呀呀的幽怨声音,亦是将观众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这时候,更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两边竹竿向上一弹,邢红娘竟然像一只燕子那样轻巧的踩着绳子飞了上去。
一大群人都回过头来,但见这凶险的一幕,毫无准备的人群一下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旋即,脚尖跳芭蕾那样在绷紧的绳子上转了两圈,以一个优美的起手飞燕式,邢红娘就这么停在了钢丝一样的绳子上停了下来。
大片喝彩声一刹那响起,也是心脏狂跳的宋青书猛地恍然,好个绳技艺人,原来是这般的绝技!
而且这还没完,起手之后,邢红娘又是在高悬的绳子上飞快的舞动起来,两条长袖中两把寒光闪闪的长剑在她手中如同仙人的金蛟之剪那般,荡漾回旋,明明脚下只有不到半寸的绳子,却让邢红娘舞的如履平地,那剑法中既有男儿的狠辣霸道,似乎又有小女儿的矫健柔美,看得人目不暇接。
不光是邢红娘出彩,韩娟手里的琵琶亦是快如闪电,急如连珠,曲调精妙,一阵接着一阵的高昂让人片刻都目不暇接。
剑器舞,胡琴琵琶,西安毕竟曾经是帝都所在,两样华夏最辉煌,最灿烂的事物响在耳旁,一群老长安都听的痴了,青衣那幽幽怨怨的小调再也没人去理会分毫,老秦人的记忆让每个观众都是全神贯注,不敢错过分毫。
施天福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双金鱼眼一会瞅瞅身边的名角儿,一会阴狠的看看对面赵家酒楼。
虽然金铁之声似乎与当前这个成亲主格调有些不太对搭,不过能压住竞争对手,赵员外也是满是笑容的捋着胡须不住地点头,甚至还随着琵琶声哼两句常山赵子龙。
不过赵员外的儿子,那个风度翩翩的新郎官士子赵成麟却是有些不乐意,还有些鄙夷的瞪着邢家班一众,好像责怪邢红娘这乡野丫头不该打断一袖仙大家的小曲儿一般。
不管诸人如何做想,形式还是不断朝向邢家班这头扭转,眼看着形势大好,就连宋青书都是看入了迷,对面班子也打算偃旗息鼓走人时候,一声难听的叫嚷却是冷不丁从街角传了来。
“大爷们赏口饭吧!”
一大群破衣烂衫,甚至光着膀子露着腚的臭哄哄乞丐一窝蜂的闯进了戏台子,一下子挤得观戏的那些观众都是捂着鼻子赶忙往背后退去。
说是要饭,这群乞丐却像癞皮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