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将近一百多辆大车行进在老营中,四十多辆上拉着的是粮食补给品,剩余六十多辆,拉的全是人。
艰苦求活,谁都不容易,就连那些老者也顾不了,这些车上拉着的都是些匠人,有熟练的妇女帮忙做着纸甲,还有铁匠在颠簸的车上打造修补兵器装备,这里,几乎成了个流动的工厂。
就连采薇,韩娟还有李家大小姐,巧儿她们也在这些车上,帮忙糊着纸甲。
最后面一千五百多人也是全部披着纸甲,而且每个人都有马,武器却是每个人只有一把火铳,这些人就是宋青书麾下最精锐的部队,从伏牛山带出来的亲信还有点灯子赵胜麾下九死一生的老兵,用最可靠的军队殿后,一旦有官军追杀过来,可以用骑兵的机动力纠缠,给前面大军返回作战或者逃命争取时间。
宋青书就在这支队伍中间,与疤脸共同统领。
农民军什么时候都是干净利落,收拾了做后一点家当,做了些饭团烙饼路上吃,不到半个时辰,上万人的农民军就已经撤离了延安府,把这个已经快成空城的州府抛到了脑后,回头眺望着也是土黄色一片的城墙,宋青书心头居然升起了浓郁的不不舍。
虽然仅仅才半个月,可这十六七天在这里实在是难得的安逸,对于流离失所的流民武装来说,哪怕像这样安逸的休息一天都是奢侈的,不知道下一次这么安逸的停留在一个地方,还需要过多久?
最后不舍的望了一眼这黄土高原上昏黄色的城,宋青书终究还是牵着马汇入了军队当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几乎是农民军刚走,志丹的官军就迅速南下了,两天时间急行军到延安府,原本城中已经窝囊的躲藏了多日的士子地主,还有被宋青书释放了的延安府知府马茂才立马跟迎接解放者一样欢天喜地的迎接了出去。
然而这对延安府来说,可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长期欠饷,这次北上勤王,更是连着爆发了几次兵变,穷怕了的边军几乎一进城,立刻开始了抢掠,而且农民军把大家富户都抢完了,仅剩下的一点官军也不能抢,抢的反倒是那些平民小民了。
又是滚滚浓烟在城头上冒起,只不过这次不是锤子叮叮咣咣的敲打,而是延安府人的哭喊与惨叫,脑门上冷汗连连,知府马茂才亲自跑到了城外的军营,去求见延绥总兵杜文焕。
“总兵大人!贺将军部还有虎将军部在城内已经乱了套了,四处劫掠民居,抢掠良民百姓子女,到处都是奸淫掳掠,求大人赶紧整肃军纪,否则延安府就毁了啊!”
一进了帐篷,马茂才已经无比凄惨的抖着官袍,抱拳鞠躬向里头喊道。
要知道,在大明,文官的地位远远高于武将,别看知府才是个五品官,远远小于总兵的从二品,可是知府与总兵讲话也是腰杆挺得笔直,马茂才这已经大大折损了自己颜面。
可就算如此,看着军事地图的杜文焕依旧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应付着说道:“本兵知道了,多谢马大人来报,稍后本兵就去约束部众,马大人请回吧!”
“军情如火,请大人现在就去!”
“本兵说知道了!马大人请回电”这一次,杜文焕终于抬起了头,却依旧是不耐烦,满脸不善的对马茂才应付道。
身后惨叫声在这东南大营都能听的一清二楚,不仅仅是延安府的父母官,马茂才还是延安府人,这儿就是他家,心一横,这马知府又是抱拳重重的一拜,却是语出威胁说道。
“杜总兵纵兵抢掠,就不怕本官参你一本吗?”
“马大人请自便!”
这完全是撕破了脸皮,杜文焕也终于露出了满脸狰狞,冷笑着说道:“倒是马大人,陷贼半旬有余,小心御史的稽查啊!”
话谈到这里是彻底谈崩了,马茂才愤怒的甩着衣袖转身出了军帐篷,没等走两步,又听到了杜文焕不屑的自言自语。
“这当兵的,不让他抢足了,还怎么拼命打仗啊?”
这大明朝怎么了?还不如流贼了呢?这话听的马茂才满是愕然,惊愕的眺望着黑烟滚滚,自己治理下的正一步步走向地狱的城市。
可浑然不知道居然有个当官的会思念自己,此时宋青书的大军已经奔出了两百多里,也是正在为生存做着输死斗争。
宜川县城,城墙上已经布满了守军的身影,密密麻麻的明军呐喊着向下投掷滚石,抛射着羽箭,迎着着满天攻击,宋青书亦是站在前线挥舞着军刀,拼命地嘶吼着。
“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