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收不住的农民军跟着跑了出去,还沿路追捅着,慌得宋青书再后头大声叫嚷着回来,也收不住,就连刘宗敏这货都是拎着他那大刀冲了出去。
“这可快到酉时了,杜总兵,什么时候能拿得下眼前这伙流寇?”
张子寿的言语已经带了不善,杜文焕自己也是仿佛挨了个大耳光那样,按着刀的手都在发抖,一张胡子脸气的惨白,牙齿咯咯作响,杜文焕咬牙切齿的伸出两根手指,对着亲兵队长猛地往前一挥。
一声号令,几百个官军弓箭手冲出了军阵,也不管回不回误伤自己人,一阵箭雨就抛射了过去,纸甲对于刀枪防护力不错,对于弓箭却差了些,冲到前面的几十个农民军跟着官军一起被射成了滚地葫芦,后面杀红了眼的农民军这才清醒过来,拽着枪赶紧往回跑。
饶是如此,也被连续的箭雨射倒了快一百多人,急得宋青书赶紧拔了刺刀,再次装填上铅弹,一排枪响杀了十多个官军弓箭手,这才把官军逼了回去。
“传下命令,下次官狗子再溃逃,没有我的批准一律不许追!就地重新装填火药,用火铳射杀!”
真是有些肉疼的看着倒了阵前一地的纸甲队伍,宋青书一面怒吼着叫嚷道,一面趴在了胸墙后头向前眺望着。
仗打到了这个程度已经算是进入了白热化,战场上已经遗留了一两千具尸体,刚刚的血腥肉搏至少留下了官狗子五百多,加上被弓箭射死的,自己也损失了两百多人,带伤都都不去数了,可到现在,自己最大的优势却失去了,刚刚一阵剧烈的拼杀,不少人已经累的气喘吁吁,成了疲兵,可官军,现在可还有大半的生力军。
眺望着对面的官军阵型又迅速的变动起来,知道了这是最后的决战,握着火铳把的手都是抱起了几率青筋,宋青书忽然快速的向后跑了回抢过插在地上大纛,分离挥舞了起来。
“弟兄们!官狗子就要总攻了,别的老子也不想多说,家眷都在后头,仇人就在眼前,拼得过咱们就能大路朝天,再走出一条活路!拼不过,就只能看着这群混蛋继续逍遥下去,继续屠戮咱们得亲眷家属!”
“老子也有媳妇,为了她们,老子是宁可死在这儿也绝不后退半步!你们呢!”
“为了娟儿报仇,死在这儿又何妨,就算死,老子也要亲手砍了对面官狗子的脑袋!”
就算一千多米的战场,宋青书的话依旧清晰的传了出去,就算最边缘的都是听的一清二楚,两千七百多个农民军主力,不管昔日王左挂麾下,还是伏牛山的,赵胜麾下,沿途收留的,全都把注意力汇聚在了宋青书身上,片刻,刘宗敏这憨人第一个举起了刀,他的声音又仿佛点燃了一个巨大的火堆,一下去,各种吼声都冒了出来。
“老子婆姨,孩子昨天全都被官狗子杀了!老子活着就是为了报仇,多杀几个官狗子!退个鸟毛退!”
“我,我娘还在卫所里呢!为了她,我,我也死战在这儿!”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老子从当边兵开始就把脑袋别裤腰带上,只要能给王大头领报仇,杀个七进七出又何妨?”
越来越多人都把心头的愤懑吼叫了出来,最后千言万语汇聚在了一起,就剩下一句话。
拼了!
铺天盖地的喊声就连对面的官军都惊动了,看似没有多少人了,偏偏这股斗志冲天而起,不少官军都是有些惊愕的长大了嘴巴,看的杜文焕心头再一次涌现出了强烈的不忿,甚至还有些许嫉妒,几鞭子甩下去把躁动的兵士打会队列中,这头,杜文焕也是狂躁的吼了出来。
“为了朝廷,大军进攻!”
几个司号手吐尽肺里最后一口气吹起了长号,军鼓手亦是仿佛和股有着深仇血恨那样几乎要把自己胳膊甩断奋力的擂着鼓,每个边堡卫所的旗帜都挂了出来,顶在最前头,这一次杜文焕再也没有留手,全军压上。
隆隆的炮火狠狠地咋在壕沟上面,砸的人甚至都站不稳脚,炮火过后官军的火铳手亦是两排冲到了最前面,噼噼啪啪的铅弹打的黄土胸墙都是泥块乱飞,一枪就打在宋青书不足半米的距离,飞溅的石头甚至划伤了他的脸。
“打!”
顶着对方的火铳弓箭,农民军也是悍不畏死的猛地探出甚至,数以千计的铅子同样密密麻麻的打在了扛着旗呐喊冲锋的官军胸口,惨叫中,一面面堡旗,将旗歪歪斜斜的扑倒在地上,剧烈的远程交锋就带给双方数以百计的伤亡。
已经没有耐性了,杜文焕亲自带着亲兵督军进攻,两百多米的距离,官军几乎是一路呐喊着跑过来的,短短半分钟,草原大火一样的明军大队已经冲到了作为防御,已经填满一半的壕沟前,几乎看清楚了对面官军焦黄的大牙,扔了火药,宋青书再一次拔出了刺刀。
“上刺刀!拼了!”
清脆的咔吧声连成了一片,早已经憋闷多时,带着胸中一股恶气,彪悍的农民军亦是从掩体后面猛地冲出去,刹那间,刺刀与官军的长矛,大刀对撞在了一起,迸发出了无数的血花飞溅。
一个是为了活下去,向老天祈求一条活路,一个是为了维护大明王朝的统治维护一切旧秩序,双方谁都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