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来抢咱的好日子,就用你们手里的刺刀,捅他x的!”
随着最后一句脏话,整个食堂中,激烈的掌声又是潮水一般涌现出来。
说实话,上辈子连学生会都没进过,要是刚穿越那会,让宋青书当着三四千人的面儿演讲,他的紧张的磕磕巴巴,到底人是逼出来的,经历了这么多年大场面,看着这一千多双眼睛全汇聚在自己身上,随着自己抑扬顿挫而热血沸腾,拼命地鼓着掌,一股子陶醉的感觉却是油然而生,这就是权利的滋味啊!
和后世差不多,演讲完得来点实惠的,尽管早就告别了地瓜土豆吃一天的生活,今天这一顿肉菜加的,依旧让这些警卫营亲兵营的家伙吃的大快朵颐,为了表示亲近士卒,宋青书自己都是端个木头餐盘,排队打了一盘子,刚乐呵呵的回来,旋即他却是眼神跳动了下。
刚刚还坐在第一排的邢红娘,这会儿不知道去了哪里,愣了愣,放下餐盘,宋青书顺着食堂门口就追了出来。
这儿原本是安庆守军待的地方,兴建大帅府之后,靠着城门附近,乞活军又把军营翻修了一番,挨着城墙两边是宿舍与食堂,中间就是操练用的操场,离得老远,倒是看得到邢红娘正依靠在栏杆那,背对着这头,宋青书匆匆两步就赶了上去,拍着她的肩膀。
“怎么不去吃饭,在这儿闷着做什么?”
“宋大帅已经神采飞扬了,用不到我这个小女子去衬托吧!”
套在盔甲下面,还是那件不改的火红色,忽然转过身,邢红娘却是冷着一张脸,生硬的讽刺着,听的宋青书忍不住一愣,旋即又是无奈的一拍脑袋,这一趟原来还想好好陪陪邢红娘,可孙传庭一纠缠什么爱兵如子,宋青书又是屁颠屁颠挨个军营跑了一圈,这次回安庆,还是两人第二次见面。
“是,是小生的不对,光忙着那群兔崽子了,冷落了我家娘子,这么样,一会吃完饭,为夫就什么都不干了,这两天,陪着我家红儿挨个地方好好逛逛,就咱们两人,如何?”
这亲昵的话听的邢红娘亦是忍不住脸色融化开了点,微微红润了下,可惜,令宋青书失望的是,旋即却又是一骨子冷若冰霜覆盖了上。
“青书,我感觉你变了,不再是那个当初跟着大家伙挨着冻推着炉子卖烤地瓜的那个傻子了,而是,而是……”
“我当然得变了!”就在邢红娘努力想着形容的时候,回忆起以往的峥嵘,宋青书也跟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如今更多人的命运都牵挂在我身上,我自然要变得更强硬,更高大,也不得不更加的黑暗,冷血,红儿,咱们一起走过来的,你还不理解我吗?”
“我的确不理解,因为我看到的,不是那个曾经带着大家伙死里求活的宋大帅,你已经陶醉在朝廷给的那点官衔中,飘飘然忘乎所以了,难道你忘了,娟儿是怎么死的,我爹是怎么死的?还有汾川河边那累累白骨,他们是怎么死的?”
“为什么要招安?为什么要当这个两淮总兵?”
越说越愤怒,似乎这些日子憋闷在心头的火气一股脑放了出来,那双眼睛死死盯着宋青书的脸,邢红娘咄咄逼人的进了三步,逼得宋青书又退了三步。
这些日子宋青书的确知道不少声音,许多乞活军的老人对这次乞活军招安并不满意,哪怕如刘宗敏这样的浑货,前些天也找自己抱怨过,可邢红娘不同,她是自己的正妻,更是这个时代他第一个接触的女孩,所以看着她的愤外的惊愕。
脑袋扭向一旁,深吸了一口气,宋青书这才重新转过来,又是一把按住邢红娘的肩膀,同样恼火的说道:“这些我当然没忘!”
“可娟儿,还有岳丈大人,还有大家的在天之灵,也是希望能活下来的人越活越好吧?看看我们如今,乞活军是自由的,没有那个狗官再敢轻易对咱们动刀子,跟着咱们从伏牛山出来的人,他们活下来的不少都成了亲,他们的孩子可以自由的在这安庆城大街上玩耍,读书,习武。”
“这不好吗?难道你希望我像他李闯那样,带着大家接着颠沛流离,朝不保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人把屠刀举到脑袋上吗?”
然而,这番话还是没劝动邢红娘,猛地甩开的双手,这丫头始终无比愤怒的盯着自己,对着自己怒吼着。
“至少他闯瞎子没为了朝廷扔过来这一个半骨头,甘愿沦为朝廷鹰犬!”
几个女人中,没有一个如同邢红娘这等倔强的,也是被气得有些语无伦次,宋青书的手抬起,又放下,好几次,他终于歇斯底里的又是拉住了邢红娘的胳膊。
“算了,这儿的事情你交接给柳大柱子,明天你跟我走,去应天!”
“你自己去做你的官场大梦去吧!老娘就在这里,我要亲眼看着洪承畴死!那些陕西边军官狗子尸骨狼藉在整个战场!别想让我放下手中的刀枪,别想!”
吼完这一通,邢红娘转过身去,飞快的跑出了这个军营,只留下宋青书惊愕的看着,好半天,都一动未动。
“他娘的,老子驯服了多少英雄豪杰,怎么就弄不明白你了!”
好久,宋青书方才懊恼的一拳头狠狠砸在了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