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马棚,还真是马棚,塞进马车里从凤阳向南进入大别山,走了半天时间,看着群山环绕高起潜连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更别说逃跑了,又被人夹着俩滚带爬拖进山谷中,两山之间,一座颇为大的军马场赫然映入眼帘。
曾经高起潜喜欢的卢象升坐骑五明骥就养在这儿,现在这个死太监可以和它来个亲密接触了,外袍华丽的蟒袍都被拔了,给扔了一身马夫衣服,配个刷马刷子,旋即就被踹进了,臭烘烘的马厩中。
“喂,你们不能这么对本公公,我要见宋大帅,我还有用,告诉宋大帅,我高起潜还有用!”
高起潜忠心吗?一定程度上是忠心的,可没超过他小命,李自成攻北京时候,崇祯皇帝那么需要援兵,他带着北山关官军弃关难逃,清军南渡时候又在应天投降了清军,这马棚里的臭味都足以熏死人,呆了不到几秒钟,高起潜已经忍受不住,对着外头大喊起来。
“高公公,别喊了,没用的!”
这功夫,一个浑身马粪,臭烘烘的糟老头子忽然把一张丑脸探了过来,当即吓了高起潜一大跳,忍不住就一脚踹过去,张口就骂道:“下贱东西,离本公公远点!”
“哎呦,高起潜,你不认识我了吗?”被踹在了马粪堆上,那糟老头子龇牙咧嘴的叫嚷着,冷不丁被叫了全名,高起潜还真是惊奇的瞪圆了眼睛:“你谁啊!”
“我,老阎思印啊!老阎啊!”
眼看那老的不成样子还没胡子的糟老头子指着自己比自己叫嚷着,看的高起潜又是禁不住一个哆嗦,阎思印也是潜邸出身的太监,听他这么一说,还真看出点熟悉的轮廓,可阎思印是崇祯七年去太原督军被乱兵说杀的,他既然没死,关在这儿养马至少六个年头了,在这儿被关别说六年,六个时辰高起潜都受不了,仅仅片刻,他又是巴着栅栏大喊起来。
“放我出去,我还有用,真的!!!”
…………
可惜,就算高起潜再大声叫嚷,也不会有人理他了,原本这厮要是不找自己麻烦,还可以拉拢下,既然撕破脸皮了,贾庄一战他拥兵不救害死了上万大明将士,宋青书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接下来,就是赌的朝廷压回去杀,还是自己杀,把事情闹大了。
不过还真叫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头,宋青书刚把高起潜这个葫芦按倒了,旋即卢象升这个瓢又浮了起来。
凤阳,禁宫,祭奠享殿。
这儿在二百年间可一直都是禁区,普通人别说进来,在外围碰掉个树叶子,都是死罪,可如今,禁兵都在上一次十三家七十二营挖皇陵时候死绝了,如今守卫这里的标兵护灵兵还是宋青书养着的,他管你皇帝祖坟不祖坟的,宋大帅给饷银,他就是爷爷,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大家伙还得敬礼迎接。
不过这凤阳皇陵也不仅仅是埋着朱家老祖宗,更是充当了个监狱的角色,所有皇族宗室犯了罪,都关在这里。
别以为宗室监狱就跟秦城监狱似得多优待,这儿甚至比一下大明普通监狱还要黑暗,腐朽,不少太监就以折磨罪宗为了,不少犯罪宗室愣是被关成了神经病,这座皇家监狱,和神经病院也差不多
谁都没想到,传言中被清兵掳走,降死不知的前兵部尚书,宣大总督,天下兵马大元帅卢象升,就被宋青书藏在了这么个神经病院里,一藏就是一年多了。
沿着狭窄的宫中甬道向前走,就算宋青书也忍不住走的心惊胆战,走一走,忽然一只苍白的手就从旁边栏杆伸了出来。
“我是郡主!我是郡主!你们通通给我跪下!”
眼看着那三十多岁,披头散发跟女鬼一般的罪宗女子凄厉的叫嚷着,宋青书都是禁不住一个哆嗦,赶紧向后靠了靠,那管事太监倒是见多了,上去就是两鞭子抽了过去,打的那个不知道什么品级的宗女凄厉的缩到了角落。
这一幕看的宋青书心头忍不住跳了跳,对小辣椒又是升起了些怜爱之情,当初她也是冒着如此被关在这里发疯的后果,来敢爱敢恨和自己站在一起,这次在凤阳耽搁了十来天,要是这次皇帝妥协了,自己一定要带她,带她们去台湾好好游玩一天。
去他的天下!
想着,宋青书的面目表情忽然柔和了些,看那些张牙舞爪的罪宗也不是那么面目可憎了,又走出去没多远,一个监牢里的人忽然满面笑容对自己点了点头。
“见过大人!”
这人也真叫倒霉,不知道得罪了谁,让人用一个大枷锁把手脚一字形扣在了一起,穿着囚服,亦是蓬头垢面,不过这人倒是没疯,看上去还有点风度气质,看的宋青书倒是大感惊奇。
“此人是谁?”
“哦,大帅,这人来头可不小,前唐王呢!结果好好的王不做,非要带兵勤王,陛下一怒之下,媷夺了王位,给关在了这里!刚开始还傲得很,逮谁骂谁,这关了几年,已经老实多了!”真是什么大人物到了这儿都得低头,回看一眼,守灵太监满不在乎的说道。
说来也是可怜,朱元璋分封天下诸王的本意,就是怕朝廷孤立无援,一旦天下有事,各地藩王可以起兵勤王!可权利的争夺让着最重要的职能变成了累赘,这唐王一片忠诚,在朝廷最需要的时候散尽财富,募兵去与建奴血战,结果没倒在敌人手里,反倒被自己人拿下了,有这个坏榜样,难怪剩余的蕃王一个个贪弊的可以,一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