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盛情难却”,何况宋宜晟此刻手里的牌就剩下这一张大公主的假扮者,也只有他这柳华章未婚夫的身份,指认的人才做数。
“侯爷请。”宋宜晟摊手。
郑安侯换了便服,从侯府后门出发,前往庆安候一众暂居的客栈偏院。
在他们之前,一身黑衣的秦无疆先一步潜入长宁房中。
天狮低声呼噜,长宁立时警觉,手摸靴子。
“是我是我,”秦无疆拉下面罩。
长宁安抚住天狮,蹙眉看他:“你怎么来了,太冒险了。”
“你给方谦送信,难道不是想知道我们这边的进展?”秦无疆嬉皮笑脸,做到椅子自斟一杯,又道:“最冒险的分明是你,以身饲虎。”
长宁一怔,随即扬笑:“如有必要,我会。”
秦无疆下意识攥紧拳头。
只见女孩眉宇一扬,霸气十足:“但有些野猫,不配。”
秦无疆听得心潮涌动,周身热血仿佛在她清高孤傲的语气中灼烧沸腾,“好一个莫家小姐,我从前竟不知长安还有你这等妙人儿。”
长宁嘴角一抽,“你冒险来,就为了听这些?”
秦无疆啊了一声,讪笑:“哪能,我是来告诉你,我祖父正在联络朝中忠义之士,只待……”
“还要多久。”长宁打断他。
“你并不惊讶,”秦无疆仰头:“你就不担心我祖父怕事,不肯帮忙?”
长宁扬眉:“若不肯,你还会站在我面前?”她噙笑:“像只耀武扬威的猫?”
秦无疆人虽不羁,但心有正义。
若秦家真的贪生忘义,不肯接柳家的案子,他会饱受打击,哪会有闲心来她这里多管闲事。
“猫?”秦无疆撇嘴。
最近越来越多的人喜欢把他比作猫了。
“我明明是虎,嗷呜,凶悍的老虎。”他站起来龇牙咧嘴,就听天狮呼噜声又起,秦无疆的动作,被它以为是在挑衅。
秦无疆赶忙收敛表情,可以露出友善笑容。
长宁笑开,拍了拍天狮的头。
“果然是猫。”
秦无疆垮下脸,又故作优雅走了两步坐在椅子,双手交叠放在桌。
倒真有几分猫咪的怡然自得。
不过他那表情,更像只悄声走在梁的黑猫,瞳孔油亮,神秘而狡黠。
长宁被他逗笑,两人聊了一会儿,气氛和谐。
“如果一切顺利,三日后的中元节,祖父应该就会有所行动。”秦无疆表示,虽然秦太傅说是交给他,但他也就做个牵头的,真正下功夫的地方,还是得老太傅亲自出面。
“三天,”长宁沉吟。
中元节是鬼节,正是鬼门大开,洗雪沉冤的好时候。
“那就三天后,不过宋宜晟和郑安侯还有一桩所谓后手,我留在这里便是为了此事,”长宁仰头,“如若当时指出,你们不必慌张。”
“什么后手?”秦无疆好奇,长宁自不会说。
天狮吸了吸鼻子,腾地站了起来,突然冲着门前狂吠。
“有人过来。”长宁站起身,推开后窗却看到数名铁甲卫巡逻而过。
算她们倒霉,正是铁甲卫换岗之时,秦无疆一时无法脱身。
院子里的脚步冲她这边过来。
门前守着的木鸢春晓挡住宋宜晟,一边敲门:“姑娘,侯爷来了。”
“知道,容我更衣。”她说。
宋宜晟在门前眉头微皱,睡得这么早。
郑安侯站在阶下,微一眯目,同行的护卫已经将客栈院子下围了起来。
“是郑安侯,他来找你么?”秦无疆透过窗缝发现郑安侯顿时紧张起来,“你被发现了,我带你走。”
他一把抓住长宁的手。
七斤就在院子外等着,大不了就亮出身份。
以他的名头,问宋宜晟要个婢女,还是没有问题的。
长宁竖起手,“莫慌,郑安侯是来见我,不过他是有求于我。”
“有求?”秦无疆眼睛都直了。
下意识觉得她疯了。
她以为门外站得是谁?
那可是在长安都能横着走的郑安侯。
饱受陛下恩宠的郑贵妃之兄,太子之位呼声最高的三皇子的亲舅舅。
这等身份,纵是他的祖父秦太傅,都不敢说郑安侯会求他什么。
她这样一个受过黥刑的小丫头。
也敢说郑安侯有求于她。
不是秦无疆小觑长宁,而是这太不可思议了。
这就像只蚂蚁在说它能让狮子跪下俯首称臣一般。
“别发呆了,我很安全,可你要是被发现,我就不安全了。”长宁说。
敢情是他在拖后腿,秦无疆真是哭笑不得。
“郑安侯的护卫必定会对整个院子严防死守,你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他们走了再离开。”长宁推他。
秦无疆高举双手倒退到后窗前,换岗的侍卫一时分神,就被他翻了出去。
长宁眉梢一挑。
这身手,秦无疆平素可是真的掩藏实力了。
“哐当”一声,宋宜晟推开木鸢春晓,将门踹开。
长宁正站在门前,双手伸前,显然是正要开门。
见状,她眉头一皱:“侯爷这是做什么。”
“贤妹一人在屋里这么久,我也是担心。”宋宜晟噙笑,双目鹰视环顾屋内,没有任何异样。
连秦无疆刚走时打开的后窗都被合。
长宁面无表情,目光后扫:“这位是?”
宋宜晟回神,低头在她耳边:“进去说。”
长宁瞥他一眼,后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