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除了几位皇子可以入宫外,只有方谦和慕清彦奉旨随行,其余人等俱侯在宫外等候传召。
不过通常情况下,陛下叙父女之情也用不到他们什么,也就是等上一刻钟左右,宫里就会传旨让他们各自散去。
但今天也不知是刮了什么邪风,非但等了一个时辰也没等到散去的消息,反而还听到陛下数次传召重臣入宫的消息。
风向不对啊。
郑安侯略感不安地左右瞄着。
直到发现最后一位礼部尚书也被皇帝召去后,才感受到一阵寒意。
陛下召见了六七次重臣,按理早就应该叫到他,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有提到他的名字。
到底出什么事了?
郑安侯心中忐忑,一定是楚长宁那个贱人跟陛下说了什么!
片刻,宫里走出一位宣旨太监。
“传陛下口谕,令礼部速为瑞王殿下准备封王大典所需仪制,钦此。”太监向群臣宣旨。
“瑞王?”
郑安侯一脸喜色,看来是喜非忧啊!
但传旨太监看到他脸色不是惯有的恭喜。
郑安侯笑容顿收,连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声里带着一丝颤意:“公公,瑞王,难道不是三皇子?”
太监脸上肌肉微微抽动,硬着头皮答道:“不是。”
乾祥宫。
皇帝再次见到长宁,脸上泛着红润的光。
不论是谁用了什么办法,他的长宁回来了,这就足够了。
长宁看到皇帝却是千般滋味涌上心头。
她不是没长心,父皇待她的好她都有看到,可这当中到底多少真情,多少假意,又该如何区分。
外祖父养育她十五年,如今的是非对错,又该怎么分。
背后波澜诡谲的大世,又该怎么辨明。
“罪臣慕清彦,叩见陛下。”
“罪臣方谦,叩见陛下。”
慕清彦和方谦同时请罪,打断了长宁的思绪。
说到底和亲事没能办妥,不论慕清彦还是方谦,都身负重罪。
皇帝心中虽然也不愿意长宁和亲,但面子上还得做。
他厉斥慕清彦不顾大局,冲动妄为。
慕清彦一一受下。
且不说这是他宣誓效忠的陛下,就说这是长宁的爹,说什么他不都得受着吗。
皇帝一通乱骂后,也没顾及儿女都在场,慢慢喝口茶,挥手:“说,辽东的事你到底有没有打算。”
“没有。”慕清彦答得干脆。
皇帝眼皮子一掀:“你个小混蛋,你竟然真没有主意就敢去抢亲?!”
皇帝气得直哆嗦。
当初慕清彦他爹做事可没这么不靠谱啊。
“不过现在有了。”慕清彦不紧不慢地添道。
皇帝冷哼一声,一旁三皇子也眯着眼看去。
“臣原本只想突袭围攻辽东的查干达部落,解了辽东的围就立刻以查干达部落首领的身份去见右贤王,借兵从突厥草原拦住那若,接回长宁。”
“长宁?”皇帝扬眉,没好气儿地重复。
长宁这俩字是谁都有资格随便叫的吗?慕清彦人臣之身,即便不称殿下,也该在长宁之后加上公主作为尊称。
可现在……
皇帝磨牙,可看到长宁脸上非但不恼反而噙笑的模样,脸色一变再变。
好他个慕清彦!
不过就是劫了个亲,他们竟然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再不注意就要琴瑟和谐,举案齐眉了吧。
“是,不过清彦有幸,在查干达部落遇到右贤王,斩首成功。如今右贤王已死,突厥草原必定一片混乱,待到他们整合之后也该一年以后了。”
“一年?”是长宁扬声接道。
慕清彦点头,神情显然不是在玩笑:“一年。”
长宁蹙眉,和她预料的两年时间差了足足一倍。
慕清彦竟然这么看得起那若。
他们都知道,那若心思缜密在突厥影响力不小,而大王子安德卓却不是什么精于谋算的人,只是个稍有心机的突厥汉子,现在又失去右贤王的支持,后劲不足。
所以那若回到突厥王庭夺回汗位只是时间问题。
长宁只是觉得右贤王和大王子也算是准备充足,虽然临变,但两三年内,那若也难以统一所有部族。
没想到慕清彦张口就给了一年的数字。
“你是说,一年以后那若就会带领突厥人攻打大楚?”皇帝脸色微青。
这件事已经高于一切。
“是,那若整合突厥各部后,就极需一场胜仗来巩固他的权威,说不定还会打着为右贤王报仇的旗号来攻。”慕清彦如实禀报。
皇帝啪地拍桌,茶碗一颤。
“陛下息怒。”福安带头恭请。
“慕清彦,祸是你惹出来的,你自己说,怎么办?!”皇帝质问。
三皇子不等慕清彦开口,抢先上前:“父皇明鉴,现在最重要的事还是应该尽快签订议和条约,有了条约——”
“你还真是不怕死啊。”长宁冷声打断楚承贤。
三皇子回头,眉头紧皱:“长宁你什么意思?”
皇帝也看向她。
长宁:“时至今日,你仍然坚持议和,就不怕来日突厥人反悔,让大楚赔了夫人又折兵,让你颜面扫地?”
三皇子脸上肌肉抽动:“长宁有所不知,突厥人是十分守信的民族。”
“我当然不知,我只知道历朝历代与突厥的议和条约,没有一次能维持超过十年的,更没有哪个年岁,没有楚朝百姓死在突厥人手里的。”
“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