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木鱼敲击声,在房间内回荡,一声一声,有着一种别样的韵意,不会让人感到烦心,反倒还使听闻者生出静心之感。
但见一阵清风透过窗子拂入屋内,卷起了浅绿薄纱的门帘,随风起舞。
一个青衣佛袍、清秀隽逸的年轻僧人跪坐在蒲团上,双目紧闭,左手执礼,右手持棰头敲击着穆瑜,嘴里发出的,是近乎低不可闻的呢喃诵经声。
再寻上看去,是一张桌案,一看便知是百年老木所制,色泽醇厚,虽是没有多余的修饰,但整个的做工也是颇为精细,让人一看就知道绝对是出自名家之手。
桌案上,一个香炉,一炷香,一缕青烟缭绕其间。
而桌案之上的墙上,挂着一副画,画上画的,似乎是一尊佛。
然而这尊佛,面貌,非慈悲相,非降魔相,反倒是在笑,而且笑的很是阴冷,甚至还有些残忍的意味。
而且,那尊佛,坐的非是佛教金莲,反倒是一座黑莲,坐姿也非端坐,而是以一种怪异的姿态坐着。
整幅画,显得颇为邪异,隐隐有一种灵动韵意流转其上,让人不自觉的去信奉他,膜拜他,让人一个不小心就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阿弥陀佛。”僧人低声唱了声佛号,放下了木棰,起身转身,穿过门帘,朝着后院走去。
沿途上,僧人虽然是双目紧闭着,但是一步一步,却都是恰到好处,没有碰到屋内任何一样东西。
随着吱呀的一声,僧人轻轻拉开了通往后院的小门,轻步的走到后院内,僧鞋同大地的摩擦,未发出哪怕是一丝的声响。
院中,一口大缸里,注满了乌黑的药液,不知道是用哪些药进行调配的,粘稠无比,同时还散发着阵阵刺鼻的苦涩之气。
大缸内,穆瑜低垂着头,遍身赤裸,坐在里面,似乎是察觉僧人的到来,抬起头,睁开眼。
“穆施主感觉如何了?”僧人率先开口问道。
“感觉好多了,这一次倒是有劳宗愿大师为我奔波了,不然我这条这条小命儿……”穆瑜说着,还牵起一丝苦笑,却又在一刹那变为疼痛皱眉之色。
宗愿……没错,就是宗愿,那个“青衣佛袍,辩法无双”的宗愿,那个如水寺辩机堂辅座宗愿,那个与曼荼施力辩法之后,打破自我枷锁,高歌而去的宗愿。
昔日加锁得解,负手高歌而去的身影,何等的快意洒脱,如今再见,那双灵动的眸子已经永远的闭上了,仍是那身青衣佛袍,却是多了几分沉淀,少了几分洒脱。
就在穆瑜被带入地残谷的那天,最后视线所看到的朦胧人影,正是宗愿。
“宗愿老秃,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拦路何为?”
“阿弥陀佛,黎戈施主,你手中之人与我有缘。”
“呵呵……”
黎戈冷笑几声,却发现宗愿的眼睛却是无比认真的盯着自己手中的人。
“你莫不是要说我也和你有缘,老秃?”
“阿弥陀佛,现在暂时与我有缘的还只是施主手中之人,但施主若是真觉得你与我有缘,那便是有缘了,何不同皈我佛?”
“呵呵……皈依?皈依?皈你个!”就见黎戈双目泛红,骨枪在手,已经是蓄势待发。
“地残谷内私斗者,废除修为,摧毁脑识,驱逐出谷,永世不得再入!”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际,一个独眼壮汉插入其中,大声呵斥道。
“战二十三?!”黎戈冷哼一声,“老秃,感谢你的佛祖保佑吧。”说着,看都不看两人,拖着穆瑜就要离开。
然而,那身青衣僧袍的人影,还是稳稳的横亘在路中央,“阿弥陀佛,黎戈施主,此人真的与我有缘。”
“秃驴!你真的要和我作对?!”
黎戈怒不可遏。
“阿弥陀佛。”而一声佛号,却是很明显的表示了宗愿的态度。
“呵呵,很好。”似是气急反笑,黎戈一把将穆瑜丢到宗愿面前,宗愿连忙伸手接住,“秃驴,你要人,可以,但是!七天之后,你可敢和我比试一番?死生勿论!”
“……”宗愿沉默了片刻,说道:“半月之后如何?”
“好!那就半月!”黎戈点点头,转过身,大红衣袍随风舞动着,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所以,你就答应了?”穆瑜问道。
“嗯。”宗愿点点头,不以为意的轻笑道。
“敢问大师武道修为如何?”
“稀松若平常。”宗愿仍旧是那种云淡风轻的笑容。
“那你也敢赌?”穆瑜有些无语。
“穆施主,贫僧可是为了救你才和黎戈施主赌斗的。”宗愿仍笑。
“额……”穆瑜想了想,“这么说也是,要是我被那死人妖带回去,大概可能也许我这条小命就不保了,不过……”
穆瑜抬头看着宗愿道:“药师和朱痕联手,易容术应是天下无双,大师怎么会发现我的真实身份?”
“药师?朱痕?”宗愿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名字,默默的记在心底,“施主易容之手段确实是天下顶峰,然每个人的气息皆是有所区别,武道修为高深者可观气识人,而贫僧虽是武道稀松,但现今双眼已盲,感知之途,自是要走的更远些,不然如何生活。”
“说到双眼已盲……”穆瑜看着宗愿道:“大师你……”
“为何会盲?”宗愿打断道,顺着穆瑜的话说了下去。
“没错!”
“真想知道?”
“嗯嗯。”穆瑜点头。
“特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