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
年轻时,王长顺对这话很反感,因为他从小就胖。参加工作后,因为工作关系,也瘦不下来。
和人初次见面,寒暄时,人家都会顺嘴问一句:王哥厨师世家?看着真富态。
每当这时,王长顺内心都会诅咒对方:你才是厨师,你全家都是厨师。我是公务员!
国家最有前途的职业:公务员!
没听说吗?
一等聪明人从政。二等聪明人从商。三等四等的当白领。五等六等的才是厨子和工人。
随着年龄增长,王长顺的内心渐渐平和。
仕途,真不是那么好混的。
聪明人汇聚的地方,少不了争斗。
光办公室政治,就让他掉光了头发。吃个饭,讲究座位的次序。开个会,能讲三天三夜。
就是坐车出去玩,也讲资历。
累!
面对现状,王长顺明智的选择退出。
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
回到徐沟的王长顺,凭借着高学历、工作资历、和退让时积攒的一点人情,顺利的当上了村长。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那几年,外来务工人员大量涌入,王长顺大刀阔斧的改革,力排众议,把卫生费、水费等‘杂费’给免除了。
同时,他提议,直接上门服务,给办理暂住证。
这一系列的改革,引起非议无数。
不过,只用了短短三个月,改革见效了。外来务工人员持续涌入,商业进一步繁荣,各项税收大幅飘红。
周边各村,治安恶化、杂费满天飞,让人怨声载道。
两相对比,赞誉一片。
“村长,你可得为我做主啊!”赵大海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使劲的给李鑫、杨旺财上眼药。
“坐!”王长顺摸摸光滑的脑门,不由的感叹,青春已经不在。
“好!好!”赵大海左瞅瞅,右看看,在沙发上坐了大半个屁股。
在徐沟,王长顺才是真真的扛把子,一把手!曾经机缘巧合,他见过鼠爷陈强和王长顺吃饭。
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使赵大海记忆犹新。赵大海也是有心人,不断创造机会,和王长顺接触。
然后隔三差五的,他给送点水果。
人非草木,谁能无情。
关键是,这么多年,他赵大海也没求过王长顺什么。
“李鑫,他会卖水果?”王长顺砸吧砸吧嘴,感觉特别不可思议。李奶奶在世时,李鑫上学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因此,王长顺断言,这又是一个二流子。
李奶奶一去世,王长顺觉的,这李鑫完了。
“不会!他秤都不会拿。”赵大海想起李鑫初拿秤时的慌张和无措,忍不住耻笑一声。
“那?”王长顺这心里更迷惑了。
这几天,他出去旅游,听说陈强出事了,才赶回来。这屁股还没坐热,赵大海就摸上了门。
“可他会学啊!”赵大海真想抽自己一嘴巴。
“走,小赵,咱出去转转。你不是说李鑫要开店吗?咱去看看。”王长顺制止了赵大海进一步的解说。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这行商欺负坐商,他可没听说过。
至于李鑫联合外人欺负‘本地人’,王长顺是不信的。
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自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很多现象,你看不透,只能说明你眼光不行。
王长顺至今还记得,老领导在他决定‘退’一步时的赠言。
临近中午,中心街上,一片繁荣。
“工厂倒闭,老板跑路,工人没有活路。亏本甩卖,跳楼价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两块钱,两块钱,统统两块钱。”
“炒饼、拉面、大米饭,经济实惠、工薪消费!”
……
王长顺双手往背后一搭,鼻子不断耸动,闻着油烟味、菜香;耳朵支愣着,听着沿街的叫卖声,感觉十分享受。
这欣欣向荣的徐沟,是在他的任上建立起来的。每次听到人们议论徐沟的繁荣,他就会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
赵大海则百无聊赖的在后面跟着。
看着别家生意兴隆,他对李鑫和杨旺财的恨意,就增加一分。你说你一农民,老老实实的在乡下种地不好吗?
干嘛上城里来!
城里是那么好混的吗?
还有李鑫,好好的当二流子不好吗?
非要学人家,当什么英雄!
英雄是那么好当的吗?
“你瞅啥?”恰在这时,他们路过一家饭店。门口,一位留着杀马特发型的红发小子,瞪着一位黄头发的杀马特,怼上了。
“你瞅啥?”黄头发的自然也不甘示弱。
再说,身边还有小弟,不能跌份。
“我瞅你咋地。”红头发的不高兴了。
他叫贾明,黄头发的叫郝博,是他学弟。在学校时,郝博对他毕恭毕敬。没想到一毕业,这翅膀硬了,敢不认人了。
赵大海双手抱胸,准备‘欣赏’一场武斗。平常,他最喜欢搬个板凳,嗑着瓜子或吃着水果,看街上打斗、吵架。
“都给我滚!别在这儿丢人现眼!”没想到,王长顺伸出双手,朝二人的脑袋,一人拍了一巴掌。
“叔!我!”贾明有点不服气。
“叔,我这就滚!”郝博则有眼力劲,饭也不吃了,拉着小弟就撤。
“这谁啊,这么横!”郝博的小弟,忍耐不住好奇,小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