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人那低沉而极具气度的语声,丘难胜毕竟不是傻子,突然明白了刚刚那少年言语中的意思,被络腮胡子遮住的脸,铁青一片,沉吟一下才开口颤声说道:“这位大哥,您找我小胜,可是有什么事?不要客气,有事您说话,难的俺修为浅薄,可是做不来什么,相请不如偶遇,各位大哥赏脸,这顿饭我小胜请了!”
大着嗓子,丘难胜便呼喊店家好酒好菜的上来。
那为首之人也不打断,等丘难胜表演完了,才沉声说道:“丘难胜,丘家村人,老父丘林,母丘王氏,兄弟五人,分别为……”
言语当中,并无情感,只是念诉而已。
但这平静语声,却是令高尚涑然一惊。
回忆起此事时,高尚也有疑问,心道这丘难胜为何会如此容易就范。
他就算是傻子,也该知道,那谷中机缘被人拿去之日,便是他丧命之时。
就是初入武宗境界,也不该如此轻易就范。
但是,现在听到这人说话,高尚才明白过来。
原来这些人短短几日间,便已经将丘难胜挖了个底朝天!
这丘难胜的家人在哪里,他们都调查一清二楚,言外之意,不说自明,若是丘难胜不甘就范,他的家人就要遭殃。
丘难胜脸色变幻,眼中惊惶,愤怒,皆而有之。
那人继续念诉道:“你们刘兴游猎小队,刘兴是队长,他死在几日前的变故当中,他的家中,还有一个妻子,三个儿女……”
淡漠的语声,彻底打掉了丘难胜的抵抗之意。
家人,战友。
游猎小队中,其他人倒也罢了。那刘兴可是不嫌他大嘴巴,多嘴多舌,不顾他人反对,收下了他,才让他得以谋生,还能养活一家人,送几个小弟进入宗门,成为外门弟子。
现在,这些人拿出自家人,以及刘兴家人来威胁,正是他的软肋,不得不从。
于是,丘难胜涩声说道:“不用说了,跟他们无关,不要牵连。我带你们走就是了。”
高尚有些黯然。
不是畏惧,而是心中想到,若是有人拿妹妹或是杜威来威胁自己,自己会不会屈从呢?
想到这里,对于这丘难胜的为人,倒是欣赏了许多。
此人纵然有再多不是,但是心地却是不错。
扭头看了高尚一眼,那人目光一凝,隐隐透出杀机。
丘难胜急忙说道:“他于此事无关,让他走!”
几人面色不动,看似竟是要放高尚离开。
高尚面色惶恐,几度犹豫不决,心中却是哭笑不得,这丘难胜,能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
这几人岂会让自己活着。
他这番好心,却是枉费了。
终于鼓起勇气,高尚颤声说道:“丘大哥,我跟你一起去,那条路,我也记得挺清楚的!”
几人顿时一愣,帽檐下的目光凝在高尚身上,有些怀疑。
只是那隐隐杀意,消敛了不少。
丘难胜这才反应过来,面上发苦,心中想着刚刚这少年的言语,不由得激起一丝希望,便挤出一丝苦笑,对着几人说道:“这个小兄弟钟尘,是最近才入队的,这次变故,我们小队死了五个,活下来的,也有他一个。”
“钟尘?”
听闻这少年是刚入队的,几人面色稍稍和缓。
毕竟事发突然,他们的调查,也不是太过周密。
这等草台班子一般的游猎小队本就是进进出出,人员流动频繁。
既然这少年也是参与者,而且还认得路,一起携着就是了。
“累赘?”为首那人目光如刀,骤然冷厉。
高尚努力的挺了挺胸,高声道:“9级武师,队伍斥候,不会误事!”
为首那人凝视许久,才点了点头,起身,头也不回的说道:“明日出发,你们两个做好准备。”
几人离开。
丘难胜一身冷汗,面上更是如闻缟丧。
哭丧着脸,怔了半响,才小声对高尚说道:“钟尘小兄弟,我知道你不简单,可是这又何必呢?他们刚进来的时候,你本可以离开的。”
高尚知道,自己本来可以避开这场祸事,现在主动加入,这丘难胜毕竟不是傻子,能想得通,但正因为想得通,他才不解,自己为何要赶着送死。
唇齿微动,高尚却凝声令这丘难胜噤声。
虽然那几人离得远了,但高尚还是小心为上。
丘难胜眨了眨眼睛,手指蘸着酒水,在桌上写写画画,字迹七歪八拧,如爬虫一般。
高尚本来想让他写完便擦去,但是看到这字便放心了。
根本认不出来!
凝声交代了许多应注意的事项,见到这丘难胜犹自不太信服,高尚也清楚,此事凶险,自己年纪又轻,怀疑难免。
便凝声道:“这几人,若组成游猎小队,该是什么等级?”
丘难胜思索了一下,犹豫道:“六个武宗,其中多半还有中高级的,他们联手,相当于玄级游猎小队吧。”
高尚淡淡一笑,轻声说道:“我也是玄级的,不过不是游猎小队,而是玄级悬赏者。”
丘难胜愣住了。
长大的嘴巴,良久都合不拢。
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吹嘘了大半天的少年,竟然是玄级通缉犯!
妈呀,难怪别人一直说我是生命不息,作死不止!
一瞬间,丘难胜悟了。
燕返山,为北三山之一,虽然是最小的一个,但也有三峰五涧,巍峨不见高,深彻不见底,山势连绵,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