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脚下,是一马平川的平原之地。
战鼓声声,号角声急,喊杀声震天,山下密密麻麻的军马,正在展开一场激烈的恶战。
辽军的衣甲略带赤色,女真人的衣甲几乎都是黑色,看起来还是壁垒分明的。
足足近十万辽军沿着山脚排列,长达两三里,旌旗如林,后军正中,一面斗大的“辽”字大旗在夕阳之下迎风飘舞。
而对面的女真人,就人数来看,不过辽人的兵力的三成,约三万人左右。
不过战斗场面却是恰恰相反,女真人那一片黑压压的衣甲正拼命的涌进辽人那一片赤色的汪洋之中,而且逼得辽军有溃退之势。
那阵势,就像一只悍勇的老虎在攻击一头身形是其几倍大的大象一般,女真人虽然兵力处于劣势,却在双方厮杀之中占尽了上风。
不过,辽人终究兵力是女真人的三倍,虽然处于劣势,仍旧在拼力抵挡,女真人左冲右突了许久,却又缓缓的退了回去,留下一地的尸体。
女真人一退,辽军又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去,将女真人冲开的口子合了上来。
众将呆呆的望着山下的这场恶战,神色各异。
杨可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女真人都是骑兵,人家皆着重甲,又有弩箭在后掩护,而且一人三马,兵力虽少,却如同虎狼一般……其兵甲精良,且训练有素,如此下去,辽狗的军阵迟早会被冲垮。”
赵皓望着山下那如狼似虎、全身都是铁甲的金军,心头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声问道:“若是白梃兵与其相遇,则如何?”
众将也纷纷转过头来,等待着杨可世的答案,毕竟他是威震西夏的白梃兵的统帅,他的话最有分量。
杨可世没有答话,只是死死的望着山下,许久,许久,才黯然道:“白梃兵若全配备神臂弩,或许可一战,否则恐怕也不是女真人精锐的对手……”
他缓缓的伸出手。指着山下道:“刚刚退回,居然又发起攻势……如此体力与耐力,绝非白梃兵可比……”
赵皓等人抬头望去,果然见得那原本已退回的女真骑兵,突然又调转头来,对正涌上来的辽军再次发起了冲锋。
依旧是连人带马都包覆铁甲且一人三马的重甲骑兵,手执长矛或狼牙棒在前,轻骑兵手执弓箭和大弩在后,虽然是急速出击,却是进退极其有序。
不过,辽人似乎也在拼命,而且仰仗人多,加上骑兵也不少,终究还是将女真人的铁骑再次击退。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终于,山下响起了女真人的鸣金之声,三万多女真人缓缓的退回了背后五六里外的营地。
众人心头也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赵皓神色有点颓然,转头问向杨可世和韩世忠:“女真人,真的不可敌吗?”
杨可世摇摇头,苦笑道:“若是野战,末将恐怕无力为敌,只有打防守战……不过,老种相公一向用兵如神,或许另有良策。”
赵皓又将视线望向韩世忠,却见得韩世忠正眉头紧蹙,突然似乎又舒展开来,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没有说话,而是走到自己的马鞍旁,取下水囊,咕嘟咕嘟的喝起水来。
赵皓心头稍安。
毕竟韩蕲王与岳武穆,才是金人的克星,尤其是岳武穆,曾以五百背嵬军大破十万金兵,打破了女真人所谓“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神话。
而历史上的杨可世,虽然也是一代名将,最后的结局却是率着两千多白梃兵在与金人的交战之中,全军覆没……
韩世忠喝完水,见得赵皓朝他望来,将水囊又挂到马鞍边,大步走向赵皓。
赵皓以为他要解说如何破女真人的重甲骑兵,谁知道他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女真人的皇帝,完颜阿骨打就在对面的金军之中,我看到他的金帐了!”韩世忠语气极其肯定的说道。
“甚么?”赵皓凌乱了。
完颜阿骨打,怎么会出现在此地,难道不应该是在金国首都会宁府?
韩世忠见赵皓神色疑惑,又言之凿凿的补了一句:“如此大战,事关两国国运,完颜阿骨打肯定要御驾亲征,女真人中只有皇帝可用金帐,决计错不了的。”
卧槽……老子千里迢迢准备奔赴会宁府找完颜阿骨打聊聊两国会盟之事,这厮居然就在山下,既然如此,我还去会宁府干甚么?
“此战辽人必败,若是待得辽人败师再去拜见,完颜阿骨打那老骨头未必会以礼相待……末将有一计,可扬我大宋国威,亦给女真人一个下马威,如此公子再与女真人谈会盟之事,必然大占上风!”
赵皓神情一凛,紧紧的望着韩世忠,急声问道:“计将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