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张棕熊皮,哦,实际上是半张……,郭送给我的。我要拿去做一顶熊皮帽子,哥萨克样式的!
——儿童车一辆,他从雪里挖出来的。车型仿的是苏军红场阅兵车。车架是钢制的,轮子是实心橡胶,质量很好,还能骑,但是好重好重啊……
——发报机一部,可以敲出摩尔斯电码,这个按键是黄铜的,很大,很漂亮。我想修好它……
——这个破箱子里装的是一件斗篷,有部队标记,这应该属于哪个近卫师的,老前线战士的东西。这里还有镰刀斧头的标志。
——这个圆铁盘又大又重,他和彼得一起拖回来的。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潜艇上的舱盖……
——这个是用防空机枪的长子弹改装的自来水笔……
尼娜发了图文到亲友圈,只收了几个顶赞。郭锐拿去翻译一遍,转载到中国国内,就爆了。各种出价各种跪求,两个人都看傻了。
“郭锐,我是你父亲的朋友。那个熊皮帽子回头给我送来。两万块吧。”
“发报机不要修了,你们修不好。卖给我,我来修。不许糟蹋好东西!”
“儿童车我要了,一千五百块行不行?我的孩子两岁了,我要他骑着这辆车,在小区院子里阅兵!左边蹲着一排狗,右边蹲着一排猫,不行了我要乐死了啊亲……”
“我知道夺人所爱很不地道,但那支机枪子弹钢笔能不能送我啊?尼玛酷毙了!”
郭锐和尼娜发泄了足足五天的寻宝欲,外衣没得换,成了脏兮兮的破烂王,营地也成了废品回收站。第六天这些疯子突然变身破坏神,对这座遗弃之城大加摧残。
世界上最好玩的事情之一,就是破坏。郭锐一大早起来,抡起消防斧,从居民区大楼的一楼砸到三楼。彼得和尼娜则冲进一间教室,尼娜负责拍摄,彼得负责把全部桌椅、门窗和古老的黑板统统砸烂。
他们找到一点雷管和炸药,就在卡德昌的市府大楼下面埋好,点燃,等着。冒了一阵烟后,总算有一个响了,然后就全炸了。市府大楼的前脸慢慢塌陷,正面三米宽的红星轰然落入尘埃。
他们又从森林里搞了一些木头,跑到市区的配电房里放起大火。浓烟团团而起,一直升到群山的上空,在寒冷清澈的西伯利亚蓝天划过一道粗黑的墨线。
尼娜拍手软了,最后一个视频是郭锐在十层楼高的电塔上做单指悬挂。他顺着横梁爬到最外檐,用假手的食指勾住一根钢筋,悬在半空中好一会儿,下面是坚硬的冻土地面,还有几根角铁凌乱摆放。他的身体随着高空的强风微微摇摆,那根指头就在钢筋上吱吱的挪动。朋友圈里的每一个恐高症都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这段视频还无意中还把彼得框了进去。他拎着一把短身管的步枪,站在一棵挺拔秀丽的白桦树旁边,向树干射击。这是一把莫辛-纳甘式骑兵步枪,枪声极清脆,比二战时期的任何步枪都要清脆,得了个绰号叫“水连珠”。彼得是在一个旧烟囱里找到它的,郭锐想用熊皮加潜艇舱盖跟他换,彼得坚决不干。
彼得喜欢白桦树,就用“水连珠”枪在周围每一棵白桦树上都点射一枪,留一个深深的小洞。然后他促狭地在每个小洞里塞上一张小纸条,上面写“我爱你”。
每天晚上尼娜和郭锐都抱在一起,太累了就睡,不太累就做爱,睡不着就聊天。最后一晚他们先聊天。
“玩的开心吧?”尼娜问他。
“是的。从小到大,这次最开心。”郭锐笑了。
“愿意跟我回维亚维拉吗?”尼娜问。
“不。”
半晌。郭锐起身吻她,跟她滚了一阵。后来掉到地板上,碰疼了脑袋。尼娜忍不住大笑。
“我最近很发财,你跟我回旧金山?”郭锐问她。
“不行。”
“我就知道。”
两人搂着睡着了。快天亮的时候同时醒过来。
“抗热泉病针剂的治愈率怎么样?”郭锐问她。
“健康携带者,百分之百。发病了的话,能停止恶化,但不能修复。或者说很难修复,他得成为维亚维拉的长期客户才能修复。对了,我给你带了点儿。”尼娜说着爬起身来。
她用床单围住胸脯,弯腰在箱子里翻了一阵,拿出几根一次性注射器。捋起郭锐的左边袖子,狠狠扎进去。
“我还没传染呢。我前天才用诊断仪测过。”他说。
“你早感染了,你们做的诊断仪太差,轻度的感染查不出来。”尼娜说。“全球感染率大概是61。热带超过90,温带和寒带低一些。”
“好吧,”郭锐撇嘴,“讨厌跟维亚维拉的人讨论传染病。”
尼娜轻笑一声,没说话。
“能送给我几个吗?我想给父母留着。”郭锐问她。
“不行。公司有纪律。”
“我出钱买呢?”
“100万美元一支,没必要的。这个东西很快就会全球发布,价格由政府各自制定,免费都有可能。维亚维拉只是赚几天钱,等美军集中。”
“美军一集中,你们就发给全世界?”郭锐问。
“是啊。美军动作有点慢了。最近病死了很多人,许多健康携带者也到站了。”尼娜说。
“美军不来,你们就不发?”郭锐又问。尼娜奇怪地看看他,一个问题要问几遍?她说:“这事又不是秘密。维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