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后悔,那时的心软。”墨宁儿沉默半晌,说了一句,整个人仿佛陡然间颓废了几分,眸中的神采不在,似自嘲,又似愧悔,却又好似释然一般。
复杂的神色交替在她圆圆的小脸上,让人不由得心中一沉。
黑衣人不足为惧,被白狼一招废去所有功法,如同废人。
可他,却又一颗恨戾的心。
那样的惨状,都无法让他安份下来。
墨宁儿太天真了。
那样心狠手辣之人,只怕早以将人性和良知遗忘的彻底,更别提愧悔。
他满心想的,只有复仇!
那日,夕阳如血,墨宁儿依然清晰的记得,白狼倒在血泊中时,那双依然如同星辰般璀璨的眼眸。
那双眼眸,一如初次相遇,那样的惊为天人,那样澄澈,仿若天地间至美好的颜色,如同万物复苏一般的青翠,让人心醉其中。
却直直的看着墨宁儿的方向。
他被打到恢复了原形,四肢坚定的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直到,轰然倒塌。
黑衣人的师父,乃是传他功法之人,想比黑衣人的残暴,那人更过之不及。
白狼半仙之体,正是最好的鼎器!
墨宁儿从山中回到屋前,便看到了那触目惊心的一幕。
她所谓的父亲,以白狼半仙之身的诱惑,引诱着外人替他复仇。
白狼的魂魄,是他献出的祭礼!
而对于墨宁儿,龙气只剩丝毫,已无用处,自不值得那人大费周章。
那天,所有的一切全部停止在了墨宁儿的眼中。
破败的房屋前,白狼毫无声息,曾经让墨宁儿羡慕不已的如白雪一般的皮毛上,到处都是已经凝固的血渍,如同从身体中开出的花朵,刺痛了墨宁儿的眼睛。
风,停了。
沙沙的树叶声,停了。
白狼的呼吸,停了。
那一瞬间,墨宁儿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一步一步呆怔着走向白狼,通体冰凉。
蓝鸟啜泣着,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蓝鸟目睹了一切。
她漂亮的蓝色羽毛上,亦是伤痕累累的血渍,她受白狼临终所托,带话给墨宁儿。
白狼说,
让墨宁儿走,离得远远的,不必为他复仇,更无需伤心。
白狼说,
墨宁儿,地府太清冷,你怕黑,他要去给她探探路。
白狼说,
墨宁儿,其实你长得并不丑。
蓝鸟泣不成声,垂泪泣诉着。
墨宁儿恍若未闻。
她木然的抱起白狼的脑袋,没有眼泪,没有嘶喊,此刻的墨宁儿,竟出奇的安静,纤细的指尖拂过白狼额间的毛发,那双曾经惊艳了她的眼眸,暗无光彩。
如同被人生生抽去了那些光芒,墨宁儿从未像那一刻,如此冷静,如此温柔似水,她轻轻的描绘着白狼嘴角的轮廓,目光如水般平静。
她记得,白狼一直说她是个傻丫头,认准了谁,便恨不得心掏出来。
呐,你看看,你又何曾不是。
墨宁儿嘴角轻扬,曾与白狼互嘲时玩闹的话语,犹在耳边。
墨宁儿指尖轻动,一丝隐晦的光芒,在她的指尖若隐若现。
一切因她而起。
白狼死了。
黄泉路上,她想陪着他。
这个傻瓜!墨宁儿深深的最后看了眼白狼,细细的,一点一点,仿若要将白狼的所有模样,印在她的灵魂之中。
随即,在蓝鸟震惊的目光中。
墨宁儿举手,指尖光芒大现,目标,墨宁儿自己的眉心处。
那里,是天灵。
小白,我来陪你了。
这个世间,再无人似你,也再无人是你。
你这个家伙,竟然觉得我没有那么丑,为何还老是叫我丑丫头,呐,她要亲自去问问他呢。
墨宁儿柔柔一笑,白皙的脸庞满是释然一般的神采,瞳孔映射出指尖的光芒,那一刻,她恍若神祗。
“小宁儿不要!!!我知道有什么办法救白狼!”蓝鸟察觉到墨宁儿的意图,不顾自己受伤的翅膀,猛地朝着墨宁儿的脸上冲了过去,一边费力的拍开墨宁儿的手掌,一面急匆匆的喊道。
墨宁儿被蓝鸟的奋力一冲下,身子有些不稳,那最后一丝凝聚起来的龙气,顷刻间烟消云散。
“你,你说什么?!!”墨宁儿死死的盯着蓝鸟,难,难道,还有办法可以救小白?
可,可小白不是已经被人将魂魄抽离了去,怎么。。。
墨宁儿心突突的跳,蓝鸟受伤不轻,方才的一击也已然费劲了全身的气力,受伤的翅膀终撑不住,从半空跌落下来,墨宁儿慌忙伸手,接住了她坠落的身体。
“是,我说,白狼也不是毫无办法了。”蓝鸟躺在墨宁儿的手掌中,后怕过后,大大的松了口气。
墨宁儿竭尽全身所有仅剩的龙气,将白狼的躯体融成一簇雪白的毛发,以自己的龙气加持,封印在玉诀之中,以保白狼的天魂不灭,便按照蓝鸟的指引,去了雾灵山。
蓝鸟说,白狼有个挚友,是一只有着无上法力的狐狸。
她,或许有法子,可以让白狼起死回生!
浮生酒肆中的墨宁儿停顿了下,转头看向不语,“所以,我就来找你了。”